我抱著崔叔聞,氣喘吁吁。他咧嘴一笑,彷彿眼下這狀況非常有趣。
片刻之後,我用冷水洗了把臉,胡亂套上衣服,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那個“崔叔聞”正在前廳悠閒地喝茶,看到我,眼睛裡閃過一道古怪的光:“下官大理寺寺正崔叔聞參見敬王爺。”
雖然整個人的模樣都變了,就連身高都縮了少許,可是眼睛和聲音都沒變。
我伸手要扶他,他立刻使了個眼色。我咳嗽一聲,收了手:“崔大人,免禮。”素羽居然把那些官場的客套話都來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拿看笑話的眼神看我。我一個受不住,朝他拱手,無聲說:少爺,饒了我吧!
他於是更大聲了:“稟王爺,下官在這東寧城把地皮都翻過來了,確實沒有找到任何羅大人虧空的證據,您看要不咱這就給刑部發文,結案了吧!”
我只得用哀求的聲音說:“崔大人這一次真是辛苦了!我在京城折騰了一個月,也是什麼都沒找著,看來也沒必要再查下去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素羽的笑意都掩不住了。他一揮手,突然外面的聲音全都聽不見了。他這才哈哈笑了出來:“懷真,你演戲還欠點火候啊。”
我不敢跟他頂嘴,只好嘿嘿乾笑兩聲。他擺擺手:“行了,現在外面已經聽不到我們說話了。怎麼樣?見著叔聞了沒?”
他不問還好。一提到崔叔聞,頓時有把火燒到我臉上,兩邊都燙得能在上面煎雞蛋。
“見了。”聲音小得我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素羽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虧了他沒有要立刻見崔叔聞:“我就是例行公事來見見你,待會兒你們再敘吧。我待得太久,外面的‘朋友’們該起疑心了。”竟然是立刻就要走的意思。
我站起來:“少爺等等!”
他停住:“嗯?”
我用最省略的話把在我孃的陵寢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把裝我娘那根頭髮的小布包取了出來:“少爺,你不是說你來了東寧麼?我索性就帶來了,想給你看看——”
他接了過去,有些激動:“好。我會查這件事。”他要走的時候,我匆匆忙忙加了一句:“我把大理寺的舊檔都翻遍了,沒有找到……崔丞相案子的舊檔。”
他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回到房裡,就看到崔叔聞穿著件薄薄的內衫斜靠在床頭看我帶來的文書。
外面天光還沒有全暗下去,油燈卻已經點上了。昏暗的天光和半明半滅的燈光混成一種溫暖的顏色在他臉上身上鋪散開來,照得他那略帶慵懶的神態加倍惹火。
我站在那裡,想起剛才那瘋了似的光景,瞬間臉紅耳熱。
他卻已抬起頭來,朝我微微一笑,淡得像是晴朗的日子裡天邊若有若無的浮雲。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東西,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我走去坐在他身邊,抽出其中一張給他看,仍舊是耳語:“這人已經畫押作證,他家裡那箱軍餉銀子是羅耀祖送的……我在京城真的沒胡鬧……”
崔叔聞卻乾脆利落地把那些紙都扔了,下一刻,他的手就纏到了我脖子上,軟軟的唇在我額頭上一下一下地輕觸著。溼熱的氣噴在額上,暖暖的手抱在身上,我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繳械投降。
我攬住他,任他的唇在我臉上描摹著,輕聲說:“別這樣……我怕……你對我好的時候,總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的聲音在耳邊壞笑:“確實……會有些事情要發生。”
沉沉的夜幕把這小屋蓋了個嚴實。我用餘下一點力氣把崔叔聞抱在胸前,心滿意足。
一股暖意遊走在四肢百骸間,滿足的感覺漲滿全副身軀。
若是天天都能這樣……不要說皇帝,神仙我都不想做。
迷迷糊糊地歇了片刻,睜開眼睛卻覺得他的手指正在我額頭上輕撫:“怎麼樣?這裡還痛麼?”我這才反應過來那是我在上元殿磕頭撞柱子弄破的地方,於是搖頭:“早不痛了。我的傷總是好得很快的……”
我話沒說完,那上面就有一陣被鈍物擊中的劇痛傳來:“你個呆瓜!居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要自殺——你父皇還在堂上啊,你這是不孝你知不知道?呆!呆!呆!”
他每喊一聲“呆”,手上就狠狠敲一下,敲得我都不知道什麼叫疼了。
這傢伙……居然還有力氣打我?早知剛才……
我好容易抓住他那隻捶得比鐵錘還疼的手,忍著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