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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抽身跑回,到自己院裡坐下,渾身也顫了起來。

卻說王氏夢中,聽的有人喊兒子掉在茅坑裡。穿衣不迭,開開樓門,問道:“福兒在屋裡麼?”慧娘也起來應道:“他肚裡水瀉,出外邊便宜去了。”王氏到後門,只見後門開著,月明如晝,半夜人影兒也沒有。心中怕將起來。只因愛兒念切,也顧不的叫人,自己竟來尋找。到了皮匠門口,皮匠說:“大叔在俺家裡。”王氏即進院去,說:“他怎的到這裡?”皮匠開了房門,王氏進去,看見兒子赤身蹲在牆角里,不覺失聲道:“哎喲!”皮匠道:“低著些聲音兒。”王氏方才小聲問紹聞道:“你來這裡做什麼?”紹聞俯首無言。那婦人竟與王氏搬個座兒,說道:“奶奶坐下說話。”皮匠道:“俺在你老人家馬腳底下住,大叔做下這一號無才之事。我待說聲張起來,俺這皮肉本不值錢,爭乃干係著大叔。我待說忍了,心裡委實氣的慌。你老人家再思再想,俺離鄉的人,好難呀!”王氏道:“你大哥,休要生氣。這東西不是個人,我領回打他。”紹聞蹙眉道:“不是這話。你把隆泰號那宗銀子,悄悄拿來給與他,我就脫身而回。再一會天明,這事就不得結局了。”婦人催道:“奶奶回去急緊的來。”皮匠道:“那宗銀子多少呢?”

紹聞才要說六十兩,王氏已說出一百五十兩了。皮匠道:“我為奶奶惹不得氣,胡亂將就些下來罷。你老人家急回去,天明我也做不得人。”

王氏回來,只見慧娘、冰梅都在後門上站著。王氏只管上樓。慧娘跟著問道:“在那裡尋著?”冰梅道:“咱這裡那裡有茅坑?”王氏氣道:“他倒沒掉在茅坑裡,卻掉在人家尿盆子裡頭。”冰梅樓下早已點上燈,王氏開了抽斗,取出一百五十兩銀子就走。冰梅問:“是為啥取銀子?”王氏也不答應,慌慌張張走了。二人又跟到後門站祝王氏到皮匠家,把銀子遞與皮匠道:“這是一百五十兩,可放俺孩子走罷?”皮匠接了銀子,把衣服擲與紹聞。紹聞穿一條褲,別的衣服團成一團,跟著母親就走。連鞋襪也顧不的穿。走到後門,一妻一妾都在後門等著。王氏一直上樓,紹聞一直往東樓去。妻妾跟母親到樓下。只聽王中在角門上拍門道:“狗咬的怪緊,有什麼歹人嗎?”王氏道:“天七八分也將明,俺們坐著哩。”孔慧娘、冰梅究問所以,王氏先不肯說,後來說了點墨兒。孔慧娘把臉白了,一聲兒沒言語。這不是孔慧娘女子之性,善怒多惱,正是他聰明處。——這也講他不著。

再說高皮匠得了銀子,收拾破碎傢伙,裝成擔子。又扭了南房的鎖,把戲箱都開啟。一來看見內邊都是粗糙東西,無物可拿。二來想著我一個皮匠引著一個年少婦人,雖說是正經夫妻,只是老婆生得喬樣,已扎眼;況且皮貨箱兒,放著一百五十兩銀也就礙手,再拿這戲衣,事是必犯的。婦人也說:“你今生不如人,積個來生罷!”於是火速打點起身,也不知又往何處坑騙人家少年子弟去了。

天明時節,蔡湘知曉,來家對說,皮匠扭開戲箱提了戲衣走訖。王中去看,果然鎖俱打壞。早有鄰舍把昨晚的光景,都悄悄對王中學說。正是: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伏天光景,兩鄰都在院中露臥,聽的皮匠家中聲音高低,言語詫異,早在牆頭黑影裡看個明白,聽個仔細。但不知銀子多少,但見大奶奶抱著一大包子,只像拿不動的光景。王中道:“咳!不用說,一百五十兩。前三日這宗銀子才進家裡。”忍不住頓足吞聲,到樓院說道:“高皮匠逃走,連人家戲箱上鎖都扭開。”堂樓、東樓卻沒一個人答應。王中腹內自明。侹到自己屋裡,氣了一個大發昏。趙大兒見丈夫不喜歡,把一個女娃放在床頭上玩耍。

王中那裡管他,只見眼淚橫流,拍胸道:“大爺死的好早也!”

這正是:

從古忠臣事暗君,摩空直欲撥層雲;

只今諫草留青史,私室吁嗟那得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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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譚紹聞護臉揭息債 茅拔茹賴箱訟公庭

卻說譚紹聞被皮匠這一番擺佈,不說丟錢,只這個羞恥就是很難受的。一連睡了兩三天,白日難以見人,卻真正夜間出恭。心中想道:“母親親自交財,見不的母親;妻妾跟著受驚,見不的妻妾;王中如何能瞞得過,見不的僕役;這一聲傳出去,正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親戚朋友都是要知道的,無論師長、嶽翁見不的,就是盛公子、夏逢若也見不的了。”王氏見兒子白日睡著不起,也忘了氣,只怕弄出病來。看兒子時問茶問飯。紹聞自答道:“我這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