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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弁,腹內便有了蕭牆街三個的印板。緣大僚位重,這門下的牛馬走,官兒們還都要有以知其姓字為通竅之能員,何況大人之本族弟侄?

譚紹衣做了河南巡撫,這些善政,作者要鋪張揚厲起來,不僅累幅難盡,抑且是名臣傳,不是家政譜了。作文有主從,稗官小說亦然,只得從了省文。

單說譚紹衣蒞任,應對少暇,與紹聞提起簣初姻事,說道:“皇上撫豫命下,論公事則隕越是懼,論私事則咄嗟可喜。簣初與薛甥女聯姻一事,我在京已差人上浙江接家眷了,大約再遲一月必到。到了,咱先辦聘禮,既聘咱即辦娶事。《易》著乾坤,《詩》弁《關雎》,《書》美厘降,《春秋》重元妃,五倫六經的大義,叫八股子秀才寫來套去,倒弄成老生常談。即如薛甥女之賢德,及簣初侄之美材,我千斟萬酌,看的至當,直是天作之合,非關人力所為。及年將及笄,而男女相隔數千裡,且官場中北燕南閩,朝齊暮晉,毫不成定。忽而你有終養之請,我有撫豫之命,千里姻緣到六禮該完之時,俱以我兄弟二人君親之義成之,將來桂蘭繁衍,不煩蔡卜可決。但我向來不曾問你,這簣初是何姓所出?”紹聞道:“庶出,是一個房下生的。”紹衣道:“嫡室何姓?”紹聞道:“元配是父親在日定的,姓孔。繼室是父親去世後母親定的,姓巫。”紹衣道:“這可臆斷:叔大人定的,必是士夫之族,我知叔大人學問性情。嬸太太定的,必是市井之輩。若是女人管聯姻大事,不是母家之瓜葛,必是殷實之小戶,此不待問可知。不然,聖人何以有女不言外之誡?我且問你。簣初生母何姓?”紹聞道:“說來可笑,一向不曾問及。”紹衣道:“賢弟大差。經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卜必在問之後。簣初名列膠庠,而為之父者,尚不知其生母何姓,如此何以做官?即如異日修族譜,當注生母某氏出。若不知其姓,則須注‘紹聞庶子’,因子而填父諱,何以示後世?朱子雲;家庭間沒個禮字,定然是天翻地覆世界。咱家累代仕宦,現今你我兄弟,都蒙皇恩做官,家庭間不得不以禮為遵循,顴頇是行不得的。”紹聞口服心折,意中暗道:“無怪乎皇上大用,委以統馭百官,節制萬民,撫綏一百二十府州縣之重任。”紹衣道:“你今家居,別的沒事,現這鴻臚派一支,又添了一輩人,你也做了黃岩知縣,將來還要升遷。有了兩個侄兒,該續在家譜上。你今日到家,問明白簣初生母姓氏,即刻寫了,叫剞劂匠人刻板,續上一張,以繼叔大人在丹徒寫的族譜之後。將來簣初高發,族譜上曉然明其所出,異日居了大位,好特疏請封生母。若不問明,現今簣初就要寫‘河南副榜、黃岩縣知縣譚紹聞庶子’,這父親名字,唯君前可以直呼,《春秋左氏傳》所以曰‘欒書退’也。若因簣初侄而書曰‘紹聞’,叫簣初心中何以克安?況咱丹徒一族,半城士大夫,豈不心裡添個悶賬?我看著,該把簣初、用威寫在你的名子底下,用威寫‘繼嫡母巫氏出’,簣初注‘生母某氏’,聖人云‘必也正名乎’,聖人如神龍變化,萬不迂闊。”

紹聞領命出衙,回家先省視了母親。問了冰梅出身,進署稟道:“幸奉兄大人命,問了一個明白。簣初生母,原是一個世宦後裔。據他說,他是江南人,不記的什麼縣。他父親是一個廕生,不能知他祖上是什麼大官。他小時只知他家姓趙,他祖與內官兒爭氣,惹下正德皇上,打了一頓棍,又殺了。他奶奶與他母親,還要發落什麼司,說是怪不好。連他也解送京城。

走到半路,奶奶與母親自盡,他母舅是個秀才,他記的叫葛子淹,跟著送京。婆媳既然自盡,他舅只叫他哭妗子。來了一個官,三綹長髯,他記的像戲臺忠臣樣兒,說既是趙姓外甥女,那得送入北京。他舅才領他走開。到背地裡,引著他說:‘與那三綹鬍子官多磕些頭。’他舅只是哭。奔到河南省城,自己只假說姓劉。因無盤費,又不敢帶他回南邊,把衣服賣的吃荊他舅對人說,是賭博輸了,人就叫他舅是槅子眼。把他寄在薛媒婆家,轉賣到咱家。他舅分手時哭著說,萬萬不可提前事,露出一個字來,就不得活了。所以他在咱家多年,沒人問他,他也不敢說。今日說時,兀自哭個不了。”紹衣道:“與闈宦爭氣惹出大禍,必然是個正直君子。他這舅曲全甥女名節,費盡苦心,也算個有本領的人。奶奶、母親自縊,可謂節烈。只可惜那三髯官兒不知名子,他能順水推舟,開籠放鳥,吾知此公子孫必然發旺。賢弟一問,萬善俱備。怪道簣初才識卓越,器字謙和,咱家鴻臚派定長髮其樣。為兄的還要一與靈寶爺、孝廉公叩喜。”

正說話時,報鎮江家眷船已到商水縣周家口,沿河州縣送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