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親信們愣了愣,猶豫著將少年人背了起來,被壓得踉踉蹌蹌。
“去臨近的鄉老家中借幾個婢女,要手腳麻利,模樣齊整的。貼身伺候殿下。從現在起,殿下的吃喝,全由專人驗過之後,才能讓他享用。還有,任何人想要拜見殿下,必須事先請示!”郭允明用目光送著少年人的背影,繼續大聲補充。
“將軍,長史,此子雖然長相與鄭州刺史相似,可是他言語粗鄙,行事魯莽。。。。。。”馬軍指揮錢弘毅與韓樸私交頗深,見後者任由郭允明繼續拿少年人當皇子對待,忍不住低聲提醒。
這年頭兵荒馬亂,長得白淨齊整的少年比較罕見,長得黑焦歪劣的半大野小子一抓一大把。所以乍眼看上去,小肥的確像是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與不不知所蹤的二皇子石延寶,年齡上也非常接近。可如果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很多疑點。並且越是較真兒,越能得出截然相反的論斷。
所以,在錢弘毅看來,自家主將今天的舉動,恐怕是受了吳若甫這個小人的矇蔽。一個為了榮華富貴,連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兄弟都可以全部出賣乾淨的傢伙,他的話怎麼可能完全相信?!說不定此人早就心知肚明,小肥絕非二皇子石延寶,卻為了在漢王帳下獲取晉身之階,故意指鹿為馬。
“這個。。。。。”武英軍都指揮使猶豫了一下,隨即笑著擺手,“你不必多說,此事我與長史兩個自有計較!”
“這小子性子頗為倔強。。。。。。”錢弘毅還想再勸幾句,以防頂頭上司心存僥倖,試圖魚目混珠。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行軍長史郭允明卻非常不高興地打斷,“錢將軍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為好。此子的畫像,本長史已經派快馬送給蘇書記看過了。他當年曾經奉漢王的命,專門拜見過二皇子,絕沒有認錯人的道理!”
“這。。。。。”錢弘毅語塞。其他原本準備勸韓樸不要冒險的將領和幕僚,也立刻三緘其口。
郭允明本人,曾經做過漢王劉知遠貼身小廝。雖然此刻職位不算高,卻能直達天聽,尋常人輕易不敢得罪。而他口中的蘇書記,則是漢王劉知遠私聘的掌書記官蘇逢吉,心腹中的心腹。以往很多時候漢王殿下不方便出面做的一些汙穢之事,通常都由此人出面代勞。(注1)
如果是蘇逢吉認定了小肥是二皇子,恐怕不是也得是了。當年項梁所立的楚義帝也同樣來自民間,可是誰又敢懷疑他不是懷王之後?反正不過找個傀儡來實行“挾天子而令諸侯”之策而已,真的假的又有多大區別?
“好了,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要說出去。小孩子麼,突遭大難,難免會疑神疑鬼,不肯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只要他日後慢慢確定咱們大晉忠貞不二,自然會對咱們敞開心扉。可要聽了小孩的幾句胡言亂語,就在四下裡借題發揮,壞了主公的大事。過後就別怪韓將軍與在下不講情面了!”見大夥都知趣地選擇了沉默,郭允明晃了晃鵝毛扇子,意味深長地補充。
“長史大人說得是!”
“末將明白!”
“小孩子的話,怎能當真!況且普通人家,怎麼可能養出這等福相的人物來!”
。。。。。
眾人被他說得脊背發涼,趕緊接連表態。咬定牙關認為小肥就是失蹤多時的二皇子,無論他自己是否認帳!
“那就下去休息吧!注意約束好隊伍,別出亂子。仗雖然打完了,可為將者,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郭允明淡淡地笑了笑,吩咐眾人自行離開。
最後的這個舉動明顯越權,但是武英軍都指揮使韓樸卻絲毫不介意。親自走到軍帳門口,目送大夥離開,然後四下看了看,輕輕發出一聲長嘆,“唉——!”
“將軍不必懊惱,一個十五六歲娃娃,翻不起什麼風浪來!”郭允明聽見他的嘆息聲中帶著幾分抑鬱,笑了笑,小聲安慰。
“今天之事,讓長史操心了!”韓樸笑了笑,言不由衷地拱手。“韓某忘了,他曾經被人打傻過,不可以常理度之。差一點兒就被他弄得焦頭爛額!唉——!好歹長史應對得當,才險些沒弄出禍事!”
“你,他明明不是鄭王殿下!你們,你們怎麼還要非逼著他承認?你們,你們怎麼能蓄意欺騙漢王,欺騙全天下的人?!”一個憤怒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將二人同時嚇了一哆嗦。
韓樸立刻手握腰間刀柄迅速過頭,這才發現,自家兒子韓重贇居然沒有跟隨其他武將一道離開。立刻勃然大怒,飛起一腳,將對方狠狠踹翻於地。
“你個蠢貨,莫非你腦袋也被鐵鐧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