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夥驚詫的目光下,“石延寶”用酒水把常婉淑的短刀也清洗乾淨,然後單手擎著刀柄,用刀尖在傷口處緩緩翻動,來回兩次,直到看得大夥的心臟又揪了起來,才將短刀放下,對著常婉淑微微一笑,“還好,沒傷到大血管,也沒傷到筋。只要能扛過今晚和明天,他就死不了!”
“啊——嗯!”常婉淑失魂落魄地看了看“二皇子石延寶”,又看了看懷中昏迷不醒的韓重贇,噙著淚回應。
“誰去生個火,把這柄刀子給燒紅了,順便再去折一根乾淨的樹枝來!”少年人在變聲期特有的公鴨嗓子再度響起,聽大大夥兒耳朵裡頭,卻如聞天籟。
無論他們是不是韓樸的部屬,先前韓重贇捨身救友的壯舉,都被大夥看在了眼睛裡頭。而當兵的心中,最佩服的就是這種為了袍澤可以不顧自家性命的人。只有這種人,大夥在戰場上才敢真正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他。而一支隊伍裡這種義薄雲天的好漢子越多,整支隊伍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機率也會越大,甚至可以打出百戰百勝的威名。
當即,有人快速策馬跑到附近收集乾柴,就在高車旁邊架起了火堆。有人小心翼翼地用乾淨布子裹著短刀的木柄,去用內層火焰灼燒。還有人,則拿出自己用來在關鍵時刻保命的人參、鹿茸等物,滿懷期待地送到車廂裡,希望此物能被“二皇子”選上,為少將軍韓重贇增加幾分活下來的可能。
大夥眼睛裡的“二皇子石延寶”,則將眾人剛剛砍回來的一根嫩樹枝,用半截橫刀削成了圓棍,輕輕塞進了韓重贇的嘴裡。然後,衝著滿臉不解的常婉淑交代,“一會兒,你仔細看著他,讓這根棍子一定卡在他的上下牙之間,免得他自己咬斷了舌頭!”
說罷,又將頭迅速看向了火堆。“燒紅了沒有?燒紅了就趕緊拿過來!”
“來了,來了,來了!”郭允明親自上前,搶過短刀,用布抱著已經冒了煙的木柄遞入了高車。“二皇子石延寶”也不跟他客氣,先取了短刀在手,然後大聲命令,“幫忙,按住他的這條大腿。無論如何不準鬆開!”
“是!”郭允明完全忘記了抗拒,像以前給別人當書童時一樣,大聲答應。隨即,兩隻手按住韓重贇大腿,咬著牙彙報,“按,按好了!你儘管放手施為!”
“嗤——!”他的話音未落,“二皇子石延寶”手中的短刀,已經貼在了韓重贇的傷口上。頓時間,青煙四冒,焦臭撲鼻。
“啊——!”昏迷不醒的韓重贇嘴裡發出一聲慘叫,腰桿本能地上挺,大腿小腿一起往回收。郭允明胳膊一軟,就要被對方硬生生地拖進高車。說時遲,那時快,楊重貴側肩頂住郭允明,雙手同時下按,“忍住,就這一下,馬上便好!”
“啊———啊——!”韓重贇掙扎不得,嘴裡繼續發出淒厲的慘呼。兩眼一翻,再度疼得昏迷不醒。
“二皇子石延寶”手中的短刀,恰恰在這個時候,從他腿上傷口處抬起。刀身兩側,餘煙嫋嫋。
再看原本血淋淋的傷口,竟被燒紅的刀子,給硬生生地焗在了一起。再也沒有半滴紅色的血液往外流。
“金創藥!誰的最好,趕緊自己說!”石延寶頭也不抬,丟下短刀,一邊用胖胖的手指翻看韓重贇的眼皮,一邊沉聲詢問。
“我的最好,我的是鹿鳴軒老字號!”
“我的,我的花了四吊錢,才能買回來一小包!!”
“我的是五臺山鐵和尚。。。。”
“我的。。。。。”
眾人如夢初醒,爭先恐後地上前獻藥。
“還是用我的吧!”楊重貴緩緩鬆開按在韓重贇大腿上的雙手,大聲說道,“我的,是“白雲先生”親手所制。他最近一段時間剛好在漢王那裡做客,家父求了他好幾次,才求到了一小盒。”
白雲先生陳摶的大名,整個華夏北方,幾乎無人不曉。此人中過科舉,煉過仙丹,還精通一身好武藝。但此刻最出名的,卻是他的一手好醫術。簡直可以用“生死人肉白骨”六個字來形容。據說只要閻王爺沒派鬼差來勾魂,多重的病,多厲害的傷,他都能妙手回春。
有這位老道士賜下的金創藥在,別人家的,就都可以收起來的。“二皇子石延寶”雖然沒聽說過白雲先生的名號,卻也從大夥隨後的表情上推斷出了一二。於是乎,便從善如流,接過來楊重貴遞上前的木盒,用洗乾淨的刀尖挑出一些灰白色油膏,緩緩地塗在了韓重贇剛剛被強行燙合的傷口處。
油膏被體溫花開,焦黑的燙痕,看起來立刻不像先前一樣醜陋。“二皇子石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