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又圖的是那般?莫非嫌自己全家老小活得時間長,急著被滿門抄斬麼?”
“吱呀呀!”吊橋被纜繩拉著加速下墜,眾禁軍兵卒卻你推我搡,大聲叫喊,大聲威脅。誰也不願上率先上前跟韓重贇拼命。
此人武藝高強,遠非先前那幾個冒失鬼能比。
此人是替皇帝去向太子求救,殺了此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落到什麼下場。
此人此刻精氣神兒正足,連王指揮使都沒擋得住他一個照面兒。大夥先衝上去的,肯定是替人做嫁衣,而等到此人筋疲力盡時衝上去的那個,才能一擊而竟全攻。
更何況,主城和甕城的兩道大門都被鐵鎖鎖得牢牢,馬道也被他們堵得水洩不通,即便放下吊橋,此人也插翅難飛。
“呯!”吊橋落地,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在眾人猶豫且充滿恐懼的目光當中,韓重贇忽然轉身,三步兩步奔向城牆外側。左手從腰間拉出一隻鐵鉤,猛地拉住牽引吊橋的纜繩,飛身跳出城外。眨眼間,就順著纜繩落進了無邊的黑暗裡,徹底不見蹤影。
第十章 奪帥 (二)
第十章奪帥(二)
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輾轉反側,多少人拔劍而起,多少人懷著滿心的不甘,戰死於汴梁城的幾座城門口,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直到天光大亮,整個汴梁城才在左右神武禁衛軍的全力彈壓下,終於恢復了“安寧”。所有沿街店鋪,全都關門落鎖,暫時停止營業。所有寺院道觀,也被勒令緊閉大門,禁止香客進出,以防有人渾水摸魚。所有公校、私塾,全都放假休息,以免學子們“不辨是非”,肆意傳播謠言。所有酒館、妓院、賭坊,一律不準接待客人,省得有人興奮過了頭,說出一些有辱國體的醉話,讓官老爺們為了羅織處置他的罪名而大傷腦筋。
甚至連那些見不得光的黑道堂口,也都被透過各種渠道,下達了“封口和停工”令。凡有在皇帝病重期間傳播謠言,或者“藏汙納垢”者,殺無赦!
一時間,偌大的汴梁城,徹底化作了一團冰雕。除了來來往往巡視的禁衛軍將士之外,街頭上幾乎看不到半個活物。偶爾有人不得不出門傾倒垃圾糞便,與左鄰右舍相遇,也只能閉緊嘴巴互相對著點頭,唯恐打招呼的聲音過大,被巡視的禁軍兵卒當作妄談國是,稀裡糊塗把兩家人都送進鬼門關。
此時此刻,唯獨不受各項禁令管制,依舊保持著平素熱鬧的,只有大周樞密使王峻的府邸。這座距離皇宮只有一炷香距離的宅院,從四更兩刻時開始,就門庭若市。一波又一波的武將、文臣,無論被驚醒之後猜沒猜得到事情真相,也無論此刻心裡懷的到底是何種念頭,都小心翼翼地排著隊,等著跟樞密使大人說上幾句話,或者在樞密使大人的親信面前露個臉兒,以期留下一個“我與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無關”之印象。以免王峻惱羞成怒下,大開殺戒,讓全家遭受池魚之殃。
而樞密使王峻,哪裡還有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從被燈光從睡夢中驚醒之後,就將自家書房當作了白虎節堂,召見心腹,調兵遣將,根據城內的情況變化,不停地調整應對策略和各處要害部門的兵力。直到天光完全大亮,才終於稍稍緩過了一口氣,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寬大的胡床上喘息。
與皇帝郭威的節儉吝嗇不同,樞密使王峻,是個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大周立國這幾年來,隨著國庫日漸充盈,官員們手頭上日漸鬆快,他的府邸內的各項陳設,也一天比一天舒適、奢華。
背後的胡床,是鄧州刺史上任後專程派人送過來的心意。由一整根金絲楠木打造而成,從主體到扶手和踮腳板,都幾乎沒有任何疤痕和雜色。胡床上的虎皮,則來自千里之外的陝州,虎毛足足有兩寸多長,紅中透著金,身體只要與其輕輕一接觸,就有一股慷慨豪邁之氣,從屁股直奔心窩。而擺在書案上的硯臺,居然是一塊青黑色的藍田暖玉!無論天氣多冷,手摸上去,都感覺熱乎乎的,宛若握著一盞加了薑絲、紅棗,又剛剛在火上蒸熟的陳年花雕。
“說罷,昨天夜裡,跑出去了幾個,都姓甚名誰?”無論是金絲楠木,紅毛虎皮,藍田暖玉,都沒能讓王峻臉上的寒意減退分毫,當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之後,他立刻手扶書案,沉聲詢問。
話音落下,書房裡,頓時安靜得連每個人的喘氣聲,都清晰可聞。
禮部侍郎何楚,三司使黃子卿,兵部侍郎董俊,神武禁衛左軍副都指揮使王健,神武右軍副都指揮使李岡,左軍第一廂都指揮使樊愛能,第三廂都指揮使何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