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以為,有些話,大哥還是及早跟符老狼說明白了為好!”壓服了潘美,鄭子明又笑著將目光轉向柴榮,“過去他符家騎牆觀望,的確情有可原,並且也的確佔到了便宜。可符家不能一直騎牆觀望下去,或者永遠兩頭下注。否則,在外人看來,連你的岳父家都不對支援你,你這個太子……”
“我知道,如果找到恰當時機,我會推心置腹地跟岳父談一談!”柴榮胸口好像被人突然錘了一拳般,悶得有些難受。抬頭看著漸漸被夜幕籠罩的棣州城,大聲許諾。
仲秋剛過,夜風裡已經隱隱有了些寒意,地面上的水汽被風一卷,散發出淡淡的白煙,如夢,似幻。
在夜色和煙霧的包圍下,整個棣州城從遠處看去,宛若傳說中的蓬萊仙境。只是不知道仙境裡的神明們,到底是吸風飲露為生,還是也像凡夫俗子一樣,有割不斷的七情六慾,離不開的人間煙火?!
第八章 人心 (八)
第八章人心(八)
棣州城中央偏北,魏王府。
裡裡外外,被鯨油燈照得亮如白晝。僕人、丫鬟們,匆匆匆匆忙忙往來於廚房和大堂之間,將裝在盤子內的各色瓜果,流水般往上矮几上擺。
正中央的主位上,大周魏王符彥卿危襟正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周圍,就像一頭年邁的狼王,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雖然是招待女婿的家宴,但因為有鄭子明、潘美等領兵大將在場,女眷照例是不能出來露面的。而負責幫忙張羅宴席的長子符昭序又是個毛糙性子,沒等正餐前的水果擺放整齊,就已經進進出出跑了好幾圈兒。
符彥卿被他晃的頭暈,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案,大聲呵斥,“坐下來,豎子,你什麼時候能有些人樣?好歹你也是一鎮節度,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阿爺,我,我這不是……”符昭序被訓得麵皮發紅,趕緊停住腳步,擦著汗解釋,“我這不是怕出差錯麼?妹夫和鄭子明每天在河堤上摸爬滾打,難得吃上一頓安生飯。萬一……”
“這是魏王府,不是邊塞!”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符彥卿的鼻子差點沒被氣歪。猛地又拍了下桌案,大聲呵斥,“從裡到外,都是世代追隨咱們符家的老人……”
“阿爺,阿爺,到了,姐夫和鄭將軍馬上就到了!”一句話沒等說完,大堂外,已經傳來魏王府世子符昭信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我安排在城門口的家將剛才送回信來,姐夫,姐夫他們已經進城了,正在安頓護衛。大約,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家!”
“哦,來得倒是快!”符彥卿笑了笑,微微點頭。旋即,大聲向門口的親兵吩咐,“貴由,去,命人敞開正門,鋪上紅氈,準備迎接太子。”
說罷,也不待對方回應,從鋪著虎皮的胡床上走下來,先倒揹著手在屋子裡踱了半圈兒,,隨即,又朝著符昭序吼道:“還在這裡傻站著做什麼?去後宅,給你妹妹帶個口信。等會兒,讓她找機會把宗訓帶出來,認一認他的幾位叔叔!”
“噢!”符昭序低低的回應了一聲,卻不想動身。給妹妹帶口信,隨便一個僕人或者丫鬟就能做,犯不著由他這個節度使去。而太子柴榮和對自己由舉薦之恩的鄭子明馬上就到家門口兒,他不去迎接,就實在有些失禮了。
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麼把自己的想法稟告給父親聽,站在門口世子的符昭信已經雀躍著舉起了手臂,口中叫道:“阿爺,我去,我去和姐姐說,這事兒不用勞煩哥哥。”
說完,哧溜一下,如閃電般衝向了後院!
符彥卿哪還不知道自己這兩個兒子都在想什麼,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符昭序,搖頭而嘆“你呀,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聰明,老夫也不至於如此勞心勞力,唉!朽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虧得鄭子明能看上你!”
“這……”符昭序被訓得滿頭霧水,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父親,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見他滿臉委屈模樣,符彥卿的心裡愈發失望,搖搖頭,乾脆拔腿走出了大堂正門。“好好做你的節度使吧!有些事情,你不懂也好。懂了,反而招災惹禍!”
“噢,是,父王!”符昭序愈發感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苦著臉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跟在了父親身後。
從小,他好像就不受待見。數年前甚至被父親直接剝奪了家族的繼承權,關在屋子裡閉門讀書。好在後來遇到了太子柴榮和七鎮節度使鄭子明,才終於能有機會吐了口氣。本以為自己都當上節度使了,還接連兩年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