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幾名膽子稍小的親衛,終於無法承受死亡的壓力,撥轉坐騎,加入逃命隊伍。還有數名劉氏親衛,高喊著撲向了敵軍,以期待儘快結束痛苦。但是,大多數親衛兀自繼續咬緊牙關堅持,咬緊牙關去填補被對手撞出來的缺口。
他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也有自己的尊嚴。他們許下了承諾,他們願意用生命去兌現。
“轟!”“轟!”“轟!”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郭周騎兵衝來,將更多的屍體帶走。每一波,都絕不戀戰,一擊過後,便策馬衝向下一個目標。每一波,都令人肉堡壘向內坍塌數尺,缺口處,血流成河。
很快,人肉堡壘的填補速度,便跟不上損壞速度。坍塌的面積越來越大,坍塌的位置越來越深,直到露出核心處,孤零零的帥旗。
“劉鎬在哪?說出來,饒你們不死!”高懷德恰恰帶領著隊伍的前鋒部分兜轉回來,隔著十多丈遠,用長槍指著帥旗下滿臉血汙的張奉、李素、王重陽等,厲聲喝問。
先前他率隊的進攻方向,稍微偏左了一些,沒有在第一時間衝到劉鎬的帥旗下,擒賊擒王。此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正確目標,卻非常失望的發現,敵軍的主帥,劉漢國三皇子劉鎬,居然跟自己玩了個金蟬脫殼!
“高將軍何必明知故問!”張奉、李素、王重陽三個,笑著搖了搖頭,策動坐騎,飛蛾撲火般朝著高懷德撲了過去。他們不可能再挺過這一輪攻擊,他們已經完成了替主帥爭取逃走時間的使命。接下來,他們要用鮮血來捍衛自己的榮譽。
高懷德毫不猶豫地加速,用騎槍刺中了張奉的胸口。雙臂用力,將此人的屍體甩上了半空。緊挨在高懷德身側的高延福,則用騎槍擋住了李素,一個翻腕撥歪後者的兵器,再抖動槍桿來了個海底撈月,“噗”地一聲,給此人來了個透心涼。
第三個與對方接戰的是家將高延祿,與高延福一樣,他也是自幼就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發現敵將有拼命的打算,他毫不猶豫地挺槍刺向了對手的戰馬脖頸。隨即一抽一遞,在對手連同戰馬一起倒地的瞬間,捅穿了此人脖頸。
其餘家將策馬跟上,將剩下的劉氏親衛連同掌騎官一掃而光。高懷德單手從地上拔起劉鎬的帥旗,在頭頂上隨便捲了卷,遙遙地擲向不遠處的血泊。家將們策馬衝過去,將劉鎬的帥旗用馬蹄踩進了爛泥當中。
“劉鎬已死,不想死的放下兵器投降!”舉頭四下看了看,高懷德扯開嗓子大喊。
“劉鎬已死,不想死的放下兵器投降!”
“劉鎬已死,不想死的放下兵器投降!”
“劉鎬已死……”
經驗豐富的高家騎兵,扯開嗓子,將自家少帥的命令一遍遍重複。恐慌,立刻從帥旗落地處開始四下蔓延,先前亂作一團的劉漢將士,頓時宛若雪崩。從幾個點,迅速蔓延整個正面,然後再迅速向後蔓延,轉眼間就蔓延到了全軍。
“三皇子死了,三皇子死了!”
“中計了,中計了!”
“饒命,饒命啊……”
有人哭喊著轉身逃命,唯恐自己跑得比同伴稍慢。有人捶胸頓足,放聲嚎啕。還有人,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既不逃走,也不哭泣,羔羊般,等著對手舉起屠刀。
將是一軍之膽,這是常識!如果主將被殺或者提前逃走,則戰鬥必敗無疑。任何人都無力迴天。
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兒,這也是常識!在正面和左右兩翼都有敵軍騎兵全力追殺的情況下,步兵成功從戰場上脫身的機會,微乎其微。
“不想死,就放下兵器!”高懷德策馬,撞翻幾個站在原地發傻者,扯開嗓子大聲呵斥。
“饒命——”被撞倒者立刻雙手抱頭躺在了地上,大聲哀求。主帥死了,全軍崩潰,他們即便逃回去,恐怕也落不到什麼好下場。還不如乖乖地把自己交給對手,也許還能苟延殘喘。
“廢物!”高懷德厭惡地朝求饒者身邊吐了口吐沫,策馬繞開對方,繼續前行。
雙方之間長相差不多,語言一模一樣,以往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在勝局已定的情況下,他不願做更多殺傷。
“放下兵器,投降!” “放下兵器,投降!” “放下兵器,投降!”高延福等人,各自帶著一夥弟兄,在潰兵中穿插往來,打翻負隅頑抗者,堵住倉惶逃命者,儘可能多地,將潰兵朝戰場上某個固定區域收攏。
戰爭已經持續了七十餘年,全國各地的男丁都非常稀缺。這些被打懵了的劉漢國潰兵,將來即便不能替高家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