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邠讀罷,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找到了史弘肇、王章和蘇逢吉,跟他們三人一道入宮請求面聖。同時派人將供狀抄了一份,送到正因墜馬受傷在家中休養的郭威手中。
“這,這十有**是,是刺客胡言亂語!”儘管心裡頭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宰相楊邠,依舊不希望君臣之間的衝突被激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邊向內宮走,一邊低聲跟史弘肇、王章和蘇逢吉三個勾兌。
“肯定是胡言亂語。那小吏分明就是受了遼國人的收買,然後臨死之前,倒打一耙。以期能離間我大漢君臣!”吏部尚書蘇逢吉一邊擦汗,一邊迫不及待地點頭。唯恐自己說得慢了,讓史弘肇被“遼國的死間”所“矇蔽“。
三司使王章,早已不問政事,連財政大權都拱手讓給了郭允明,當然更不希望君臣之間刀兵相見。猶豫半晌,昧著良心在一旁補充道:“我昨日還去看過郭樞密,他只是說出打獵,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根本不是民間傳言所云,遭到了大群刺客的圍攻!”
“如此說來,姓鄭的小子和郭家雀兒兩個幾乎同時遇刺,乃是巧合嘍?”史弘肇根本不肯買其他三人的賬,猛地將腳步一停,回過頭來,冷笑著質問。
“巧合,絕對巧合!”蘇逢吉被問得心裡打了個哆嗦,立刻點著頭大聲回應。
話音落下,他才發現,自己的回答非常成問題。趕緊又用力將頭搖了幾下,灰頭土臉地遮掩,“巧,巧合的只是,他們兩個都受了不輕的傷。但,但一個是被遼國刺客所刺,一個是打獵時不慎墜馬。根本不能往一塊扯!”
“扯你個**蛋!”史弘肇忍無可忍,一晃肩膀,將蘇逢吉撞了個四腳朝天,“我跟郭家雀兩個並肩作戰多年,只見過他掄刀策馬,在敵軍殺進殺出,卻從沒見過他從馬背上掉下來。如今不打仗了,他卻忽然落馬摔傷,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而貓膩?”
“也,也許是巧合吧!”王章雖然沒有被蘇逢吉直接針對,也羞得面紅耳赤,向旁邊側了側身子,結結巴巴地狡辯。
“你,你怎麼不說他是喝水不小心嗆裂了肺!“史弘肇猛地將頭轉向他,大聲冷笑。“姓王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跟小皇帝一道巴不得大傢伙早死!”
不像郭威,半途中重新撿起了書本,言談舉止當中儒將氣息十足。史弘肇從小到老就沒摸過書本兒,因此發起怒來,滿臉絡腮鬍子根根乍起,雙眉倒豎,虎目當中殺氣四溢。
“這,這……”王章被鋪面而來的殺氣驚得後退半步,濡囁著嘴唇無言以對。
事實上,只要不是真傻,滿朝文武,都知道郭威受傷受得蹊蹺。然而,這朝廷畢竟姓劉,臣子們再有委屈,也不能去皇宮裡頭追兇。否則,君臣之間,除了束甲相攻之外,還有什麼其他選擇?
如今之際,最妥善的辦法,是雙方各退半步。五顧命將手中權力主動交還給皇帝一部分,皇帝從內宮中隨便推個人出來頂刺客的缸,然後,雙方彼此繼續相安無事,知道下一次實力再度失去平衡,後者其中一方再度不安於現狀。
然而,他這份心思,卻不可能得到其他四個顧命大臣的響應。首先,在史弘肇眼裡,皇上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頑劣後輩。保其穩坐龍椅可以,卻絕不能由著此人性子來。其次,蘇逢吉最近已經倒向小皇帝劉承佑,不會再跟其餘四個人共同進退。再次,郭威無緣無故捱了一通亂刀,不可能立刻就表示讓步。否則,就意味著小皇帝的刺客戰術卓有成效,可以再接再厲!
正進退兩難間,耳畔忽然又傳來了蘇逢吉的厲聲慘叫: “哎呀!疼,疼死我了。史樞密院,蘇某好歹也是一樣的顧命大臣!你我雖然政見不合,你,你卻不該如此侮辱於我!”
卻是此人,聽到內宮裡頭好像有了動靜,趁機打算跟其餘幾名顧命大臣劃清界限。
“一味地逢迎討好,你也配得上顧命二字?”史弘肇恨他骨軟身子輕,向前跨了一步,單手下指,“先帝以國事相托,是期待我等輔佐少主,早日一統天下,重建太平。而除了討好逢迎之外,你什麼時候給少主出過一個好主意?若滿朝文武都變成你這樣的佞幸之輩,咱們大漢國不被別人給滅了就燒高香了,還指望什麼蕩平群雄,九州一統?”
“哎呀,哎呀……”蘇逢吉被他數落得心裡發虛,用手臂遮住臉和眼睛,繼續慘叫不止。
“化元,內宮門口,咱們最好不要高聲喧譁!”宰相楊邠實在看不下去,走到二人之間,低聲勸阻。
“出來又怎麼樣。就是當著皇上的面兒,我一樣揍他!”史弘肇急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