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頓時為之一暗。
寧子明被笑得愈發尷尬,匆忙將頭轉開,朝著柴榮問道:“賊人距離此城有多遠?大概多少人?咱們這邊呢,肯留下一起殺賊的壯士全加起來有多少?”
“一概不知!到目前為止,只知道賊人是從鷹愁嶺上下來的。大頭目姓邵,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柴榮搖搖頭,滿臉苦笑,“至於咱們這邊,大概能有兩百人上下。但其中至少一半兒以上連牛羊都沒殺過!不過據縣令說,武庫里長短兵器倒是很充足,駐守在此城的一整營義武軍將士,全都跑光了。留下來的傢伙,剛好可以給咱們使用!”
“這——?”寧子明又是一愣,頓時就忘記了先前的尷尬。
好歹也是個帶過兵,有過數月剿匪經驗的底層武將,他當然知道兩軍交戰,不能光憑著一腔熱血。然而,眼下除了一腔熱血之外,他卻沒有任何可憑。
兩百餘沒摸過兵器的民壯和夥計,十幾個刀客鏢師,一個書呆子縣令,再加上自己、柴榮和趙元朗兄妹,卻要面對一夥已經破釜沉舟的慣匪,這仗,無論怎麼算,都算不出贏!
“士氣可鼓不可洩,你先跟我去見了縣令,明確了身份和位置再說!”柴榮的眼神非常敏銳,僅僅憑著寧子明的面部表情的瞬間變化,就猜到了他心中的大致想法。以極其輕微的動作搖了搖頭,低聲叮囑。“我的想法是,把人分成三隊。你、我、趙壯士兄妹各帶一隊。然後咱們就埋伏在城門口,殺賊人一個出其不意!”
“你的意思是,不憑牆死守?”寧子明的眼神頓時就是一亮,壓低了嗓子,快速追問。
僅憑著兩百民壯,死守城牆肯定守不了多久。而以義武軍先前那個營的表現,恐怕賊人不走,孫方諫兄弟也不會露面。所以,大夥唯一的取勝機會,就是放棄城牆,主動出擊,趁賊軍原來不備,殺其一個措手不及。
“不能死守,兩座城門,四面城牆,護城河還早就廢棄多年了。死守,等同於尋死!”通曉兵略的,不止是柴榮和他兩個。趙元朗也壓低了聲音,快速插嘴。
“的確,眼下主動出擊,是唯一可行之策!只是……”柴榮看看他,又看了看年齡明顯不到弱冠的寧子明,眉頭緊鎖成了一個疙瘩。
他自問熟讀兵書,也得到了自家義父郭威的幾分真傳。可眼下這種情況,著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除非,除非等會戰事剛一開始之時,自己趁著士氣尚在,帶隊直接衝擊匪徒中軍。可那樣取勝的機會固然會大增,失敗的風險,也一樣成倍增加。並且萬一不能將敵酋快速陣斬,自己這一邊,恐怕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他此刻能想到的,寧子明恰恰也能想到。略作斟酌,便低聲提議,“等會兒,咱們只能速戰速決。柴兄帶人在城門口坐鎮,鄭某可以……”
一句話沒等說完,趙元朗卻又搶先插嘴,“有了!擒賊先擒王!咱們這邊人少,訓練也沒有,只能靠將領之勇力。趙某算得上個將門子弟,在槍棒拳腳上頗有些心得。等會兒若是看到機會,趙某就立刻策馬殺出,直取匪徒中軍。兩位若是能帶著弟兄們跟在後面給趙某壯一壯聲勢,則感激不盡!”
“這是什麼話?”柴榮聞聽此言,立刻一改先前謙謙君子模樣。倒豎起雙眉,大聲抗議,“你是笑柴某武藝不如你麼?那就戰場上見。等會兒你策馬直衝中軍,柴某願意與你並肩而行!”
“柴兄誤會了。趙某與你素昧平生,怎麼可能知道你身手如何?”趙元朗也不生氣,立刻笑著拱手謝罪,“既然柴兄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等會兒咱們兩個就一起上,有你這樣的豪傑相伴,勝算至少又多了三分!”
“好!”柴榮用力點了下頭,隨即又將目光轉向寧子明,“鄭小哥,等會兒勞煩你帶領刀客與民壯……”
“兩位既然要並肩衝陣,鄭某怎麼好落在後面?”寧子明被趙元朗和柴榮兩個的舉動,燒得熱血沸騰。毫不猶豫地擺了下手,笑著打斷,“吶喊助威,干擾敵軍視聽的任務,有縣令大人與韓姑娘就足夠了。鄭某今天就跟著兩位,一道去稱稱這夥土匪的斤兩!”
“好!”柴榮與找元朗兩個,沒想到鄭子明小小年紀,卻有如此膽魄。齊齊眼睛發亮,異口同聲說道:“那就同去,只要柴某(趙某)今日僥倖……”
話說了一半兒,二人卻又同時發現對方跟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居然一模一樣。頓時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嘴巴,然後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趙元朗忽然大聲提議:“我們三人今天同日被困在此城,又俱不願做那望風而逃的沒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