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誰知羅夫人正在此時去世了,但總算是見到了最後一面。
羅夫人去世沒有多久,城主便納了穆蘭為第二十六房夫人。穆蘭與羅夫人待人接物的方式十分相像,或許是我與她的緣份,她入府四年,我與她關係甚好,但因她曾對我說,她是羅夫人的侄女,我對她始終難以平輩待之,她也不以為意。
穆蘭在府的四年,極得城主的寵愛。原先羅夫人死後,痕兒可能開罪了城主,被關進了死牢,可單憑穆蘭幾句話,痕兒便被放了出來。從此之後,痕兒更是得到了城主的喜愛與重視,諸般待遇都是世子中最好的,他十六歲那年,城主更是將城中諸多公務交由他處理。痕兒也爭氣,小小年紀竟能將公務處理得比城主更高明。
只是他冷冰冰的性子卻轉不了了。
痕兒十八歲那年,穆蘭突然死了,外人都說她是病死的。可我知道,她那時雖懷著身孕,身體卻不弱,也沒有什麼隱疾,她的死,我感到意外,卻至今也無從知曉其中原因。我只知道,她與我提過,城主要她打掉孩子,她不願意,那之後沒多久她便死了。
她死前才告訴我,她是羅夫人的親身女兒,羅夫人死前囑託她好好照顧兩個弟弟。那時,羅夫人的另一個兒子被放到醉城的重犯堆中生長,羅夫人一去,他必定也沒命了。而痕兒因為將羅夫人之病怪罪到城主頭上,竟跑去想刺傷城主,被打入了死牢。
穆蘭為救兩個弟弟,最後迫於無奈,委身給不知內情的城主,做了他第二十六房夫人。並說服了城主,釋放了羅夫人生長在囚牢中與重犯為伍的兒子,更要求城主厚待痕兒。痕兒似乎早知道穆蘭的身份,見她嫁給城主,一直不能理解,甚至仇視她,鄙視她。
直到穆蘭死時,痕兒才知道他姐姐對他的深情厚意,為了他,竟使她犧牲到如斯地步,一時衝動,竟又跑去刺殺城主,失敗被擒,又被打入死牢,不日便要處死。無論我與夫人如何哀求,城主都不為所動。可至今仍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正是痕兒被關押的這幾日,古府所有的世子,小姐竟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全死了,只剩下牢內的痕兒一人。
有人說這是個預兆,預示著痕兒的命金貴,若要他死,城主便從此無後,甚至禍及城主本人。城主一貫最信鬼神之說,因此,在眾人苦求之下,他萬般無奈,只得放了痕兒,並封他為少城主,統管醉城內大小事務。
但他們倆父子的關係卻越來越淡漠,痕兒要了穆蘭身前曾住過的別苑,改稱古府,住了進去。他每日進城主府只在一門內處理公務,從不進三門內探看城主。隨著痕兒的實權越來越大,到後來,城主漸漸忌憚他。只是,城主人雖老了,卻還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近兩年,痕兒待他稍好些,他便耍了些手段,娶了痕兒沒娶的幾個夫人,想必這事你該知道。”
容夫人一口氣說完,淚已墜下,她凝視我,我淚盈滿眶的點了點頭。我原以為古痕少年得意,卻沒想到他有這般悽慘不堪的過往。我的心不停的抽痛,他的冷,他的傲,原來竟是這樣鑄出來的。
難怪他總是心裡藏著事,不願與人說,可說了,又有誰能明白他的痛,他的苦。他的孤傲,無人能企及的孤傲,竟是在這種情景中一點點積聚起來的。
可憐的古痕。
自小沒有得到半點父愛,而他的母親,同母異父的姐姐,竟都嫁給了這個禽獸般無恥的父親,不得善終。他對古嶽的怨恨,只怕深似海,但他得勢之後,卻並沒有如他的父親般殘忍無情,雖剝奪了他的實權,至少仍任他逍遙的作著醉城城主。
我不明白古痕為什麼沒有殺古嶽,但他既然這麼做了,只這份氣魄就足以令人歎服折腰。他雖冷,雖傲,可冷傲的面具下是一顆有情的心。古嶽對他無情無義,他對古嶽卻仁至義盡。
有古嶽這樣一個無恥的父親,是古痕今生最大的悲哀。
容夫人輕拭了眼淚,看著我,“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所以我知道,你在痕兒心裡,是不同的。”
我抬起頭,以眼神詢問,何叫不同?
容夫人淡道:“穆蘭去世時,曾哀求我為痕兒的終身大事多費心,她不希望痕兒因見了她與她孃的遭遇,便對人世間的情愛失了信心,孤老終身。因此,痕兒雖未必聽我的勸告,但我對他的婚姻大事卻一直十分關心。
這些年來,見了他帶來的四、五個女人,各不相同,原本他都說要娶,最後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娶了。我心裡一直擔心,這兩年,他再帶女人回來,我都懶得去古府看了,半年前,聽說他帶回來了一個花夫人,還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