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湘兩個人在學校後門的路邊上,扶著我們的額頭,痛定思痛地思考我們的人生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吃飯的時候,一桌子的人彼此都沒怎麼說話,氣氛挺扭曲的。不過我也可以理解,畢竟對面的南湘剛剛從監獄裡出來,驚魂未定,你要讓她立刻就活蹦亂跳或者如同她往日一樣光彩照人,有點強人所難。她身邊的衛海,在我們的生活圈裡,從來就是一個活動的大衛雕塑,除了他充滿魅力的雄性**之外,我們從來沒有聽過他說話。(或者說,我們從來不在乎他說了什麼。用顧裡的話來說就是“他只需要往那裡一站,然後把T恤的下襬撩起來lou出他結實的腹肌,他在我們眼裡就彷彿瞬間擁有了一個經濟學博士的學位”,南湘的話前半段也一樣,後半段只是改成了“彷彿瞬間從聖馬丁學院的藝術系畢業歸來”。)至於顧源和顧裡,他們的對話我從來就沒有聽懂過,他們有他們自己獨自的外星語言,就是那種每50個字裡面有25個都是數字或者符號的對話,要麼就是公式,或者經濟學術語。他們總是用這樣的語言交流、聊天,完全沒有障礙。
倒是平時總是和我聊天的簡溪,此刻沒有說話,頭頂炫目的水晶燈投下彩虹光斑,溫柔地籠罩著他,他正低著頭用筷子把一塊魚肉裡的刺小心地挑出來,然後夾到我的碗裡。他沒有像平時一樣講講學校裡的笑話,或者聊一聊他和顧源的趣事兒。他臉上維持著一種溫暖的柔和,不動聲色。
顧裡和顧源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她開始把矛頭指向南湘,不時假裝不在意地、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兩句不冷不熱的話,看起來舉重若輕、遊刃有餘,實際上,那些話聽起來真不怎麼悅耳,或者說針針見血也不過分。
總的說來,她就是不滿意南湘這麼長時間以來都瞞著我們幾個,“這麼大的事兒,你搞得像是忘記了幫我們買一杯奶茶一樣隨意,你真沉得住氣。你當初怎麼沒去考表演系啊,我覺得你準成。”(全本)
正文 第九章(5)
南湘沒有接她的話,低著頭,繼續吃飯,烏黑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我也看不清楚她臉上究竟是愧疚的表情,抑或是生氣的神色。顧源和簡溪也低頭吃飯,他們完全不想捲入我們幾個女孩子之間的戰爭。因為以他們這麼多年的血淚教訓來說,每次他們企圖cha手製止我們彼此之間看起來劍拔弩張的戰鬥時,最後都會發現我們四個女孩子前一秒鐘還鬥得你死我活鮮血淋漓,後一秒就迅速牢牢地抱成一團,最後槍口全部瞄準他們兩個——所以他們學乖了,置身事外,高高掛起。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之前——比如唐宛如要把酸菜湯潑到顧裡的LV包包上,或者顧裡要往南湘的小說上淋番茄汁的時候——他們絕不cha手。
唯獨衛海,在南湘身邊幾度欲言又止想要幫南湘說話,但以他的智慧,又怎麼可能是顧裡的對手,所以他也只能滿臉gan著急,漲紅了脖子卻說不了什麼話,看著南湘低頭沉默,他滿臉都是心疼的表情,像胃潰瘍發作似的。
在這種略顯尷尬的氣氛裡,我和Neil彼此對看著,想要緩和氣氛,但幾次都沒有得手,cha不進話。中途一個火力暫停的當口,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們誰準備去看《變形金剛2》麼?”
顧裡、顧源、簡溪、衛海、南湘,甚至連同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他:“看過了。”然後話題就硬生生斷在這裡。氣氛重新陷入沉默。
Neil衝我翻了個白眼,彷彿在抱怨我不領情,“OK,我盡力了。”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我覺得快要呼吸困難了。這時,門鈴響了。我迅速站起來去開門,動作迅速得彷彿從一個失火的樓裡逃出來一樣。我拉開門,看見藍訣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他衝我輕快地揚了揚他修剪整齊的濃密眉毛,像從日本雜誌上走下來的平面帥哥。他開朗而又有分寸地衝我打招呼:“嘿,林蕭。”整個人透著一股得體的舒服,感覺從小家教非常好。
藍訣是來給顧裡送合同的。這份合同是顧裡離開公司之前,去人事部拿的一份聘用合同。她人生裡除了善於“Onestepatatime”之外,同樣善於“趁熱打鐵”。下午她對宮洺講的一席話,絕對不是心血來潮突發奇想,她當然更不會只是隨口說說讓Neil進公司來工作。她人生裡就沒有說過一句廢話,她恨不得自己每天說出來的對白,都像是合同條款上的白紙黑字一樣,沒有一個字多餘,同時少掉一個又是萬萬不能。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成功的——除了在她面對唐宛如的時候,她要麼詞窮,要麼歇斯底里地口不擇言。所以我們總是覺得上帝極其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