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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曲有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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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有誤(三)

曲悠首先看見了對方鴉羽般濃黑的睫毛。

幾乎是同時,她飛快地回憶起了自己詭異的夢境,這雙眼睛的主人曾經離她那麼近,為她繫上雪白的鶴氅,也曾含笑凝視著她,在杏花微雨中悄然逝去。

周檀今年只有二十歲出頭,還不像她夢裡那般憔悴支離。

然而她在他昏迷的面容上,看出了後來那位清麗權臣的影子。

說起來,她研究的是大胤律法,對周檀的探究不過是附加,但大抵是因為他的記載實在太少,她又喜歡他的詩,才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在燭光下肆無忌憚地端詳這幅皮囊,曲悠便感嘆史書工筆果然不假,這般樣貌的男子,實在容易被彈劾“風流好美色”。

韻嬤嬤湊過來,眉宇間閃過一絲擔憂,她為周檀扯了扯身上的被褥,小聲道:“大公子晨起換了藥,昏睡未醒,姑……夫人莫介意。”

她雖不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但只聽這幾日迎來送往之人的笑聲便知道,皇帝賜了這門婚事是來沖喜的,既是沖喜,自然是認為大公子活不了了。

這新婚的姑娘年輕貌美,又出身文人家族,從迎親的花轎落在周府開始,她就開始擔憂這姑娘不堪受辱,尋死覓活攪了婚宴,或是嫌惡周檀、不肯近身。

不料對方竟完全不似她所想中嬌滴滴的閨閣女兒,不僅沒開口抱怨過一句,方才還氣定神閒地把挑事的二公子壓了下去。

雖說堂前露了面容不合禮儀,但這婚宴已然如此慘淡,這些小事也就不算什麼了。

韻嬤嬤瞧著曲悠有些好奇地伸手探了探周檀的額頭,驚訝地回過頭來問她:“連上今日,滿打滿算,他已經遇刺五日了,為何還絲毫不見好?”

韻嬤嬤哪懂這些,只道:“醫官來看過,說大公子傷勢太重,只能聽天由命,開了藥之後便不再上門了。”

曲悠更疑惑:“此後你們便沒有再請過醫官嗎?”

韻嬤嬤為難道:“太醫院的醫官已然來過,沒有御令,如何再請?民間大夫我沒打過交道,萬一請到一個居心叵測的,害了大公子可怎麼辦?”

曲悠伸手揭了他身上的褥子。

周檀傷在前胸,聽聞是他從刑部出來時扶起了一個跌倒的少年,結果遭了當胸一劍。

傷口已經包紮過、換過藥了,五日之久,若非致命傷早已結痂,怎麼會如今還滲著絲縷血跡?

況且傷重之人最好不要長日昏睡,也不應以沉重被褥壓迫。

周府除了這乳母,似乎連個真心關切他的人都沒有,而韻嬤嬤太過謹慎,又不通醫術,哪裡敢懷疑御醫的話。

曲悠感嘆著,手指不經意地從周檀的面上拂過。

他漂亮得驚人,面色白得宛如新雪,鼻樑高嘴唇薄,閉著眼睛也能看出山雀尾巴般上揚的眼尾,小小一粒硃砂在眼角的收稍處,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狠毒的人。

況且此刻他面目憔悴、鬢髮凌亂,身上只穿了雪白中衣,勉勉強強地披了一件描金的喜袍,愈發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曲悠輕輕地解了他的前襟,發覺他的傷口周圍顯然沒有清理好,來換藥的人極為敷衍,只管換藥,其他的全然不顧。

她吸了一口涼氣,斟酌片刻,謹慎問道:“嬤嬤,你如今可能出府?”

韻嬤嬤一怔,還沒答話,曲悠便嘆了口氣:“罷了,今日人多眼雜,又是夜深,總是不便。這樣,明日一早,嬤嬤拿著我的信物去一趟十二甜水巷,把住在最深處那戶人家的先生請到府裡來,走側門,儘量別讓人瞧見。”

她扶著頭頂沉重的花冠,想了想又說:“請為我備些乾淨的紗布、剪子,最好還有未啟封的酒水,不知是否麻煩嬤嬤?”

“夫人吩咐怎會麻煩,折煞我了。”

韻嬤嬤不明就裡,只覺得面前的女子對周檀並無惡意,便下意識地聽從了她的吩咐,不多時便將她要的東西送了過來,隨後猶豫著闔上房門,告退下去了。

室內靜謐一片,只有燭火光影,曲悠卸了頂冠,將長髮鬆鬆一攏,坐在床邊為周檀清理起傷口來。

先前室友的胳膊意外受過重傷,是她幫忙照顧的,簡單的消毒、清洗她也算熟練——至少要先把他這傷口周遭清理乾淨,明日才好讓醫官來看。

醫官不在,他尚能撐三五日,這傷應該不算特別兇險,但只是粗略敷些止血傷藥,一時半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