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潛立刻道:“你也說粗話!”
我道:“不罵不解恨!”
和衣睡了約有一兩個時辰,我起身來到梁王的營帳。他看上去一夜未睡,見到我愈發不悅:“越王來做什麼?”
我冷冷道:“你要帶的人馬已經在帳外等候,請舅父即刻啟程回揚州!”
梁王怒火又起:“你!”
我給他一支調動萬人的虎符:“辰時之前離開此地,我不再重複第二遍!”說完轉身離開。
沒能看到梁王的表情,雖然有些遺憾,不過看到這老傢伙終於滾回揚州,我照樣覺得心曠神怡。辰時剛過,燕七就帶兵回來,我安排他們原地休息,卻命其餘魏軍嚴陣以待。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遠處便有大面積的灰塵揚起,我拍拍裴潛的肩,低聲笑道:“猜得真準,霍信這老狐狸要來最後一戰了!”
塵土漸漸逼近,數面繡有“魯”字旗號的將旗在視野中顯現。這是一支經過休整的越軍,隊形嚴整,鬥志昂揚,兵器乾淨而鋒利,顯然之前未進行過太多交戰。他們也有少量騎兵,都分佈在弓弩與長矛之後,這是越軍非常慣用的配合方法。
魏軍的騎兵都在最前方列陣,背靠斜坡地勢,面朝越軍行來的方向。兩軍相隔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最前排士兵的裝束,有一段時間,雙方都保持著奇怪的寧靜,彷彿即將發生的激戰只是幻想。然而很快,這寂靜便被戰鼓聲打破,兩方軍隊也開始迅速向對方衝去。
我的面前,烏雲一般的魏軍騎兵席捲了大地,向著越軍組成的洪流湧去,不多時便難分敵我。死亡與傷痛不斷在繼續,吶喊與慘叫聲還是一樣的響徹荒野。我在統帥的中軍旗幟下觀戰,有時向身邊的鼓手發出指令,戰鬥再次持續到了傍晚。
我看到裴潛率領的騎兵已經顯出疲態,立刻回頭命燕七率軍前去頂替。就在此時,山坡的頂上,有一隊不為人知的騎兵露了頭。他們身上兵甲裝束之精良不亞於魏軍,騎術也驚人嫻熟,他們來得如此突然,以致我身周的箕豹軍還有人沒來得及上馬。
燕七一見之下,高聲道:“防範刺客!”帶軍向前衝殺。但那些騎兵的目標顯然是我,很快竟然有幾人從魏軍人馬的空隙中奔到我近前。我早已跨上燕騮,舉矟相迎,這些騎兵們藉著山坡陡勢居高臨下,居然不落下風。
中軍行轅頓時被攪亂,陷入疲於應戰的窘境。我狠狠揮矟,將幾名越軍騎兵刺下馬來,一邊對燕七道:“封鎖此地山頭,不得走漏風聲!”冷不防身後風聲驟響,我不及躲避,情急之下驅動燕騮向前奔離。前方几名越軍立時挺兵來擊,我只覺後腰被猛擊一下,頓時半身痠麻,長矟脫手,落下馬去。
第百〇三章 圍魏救趙(下)
眼前馬蹄交錯,我不假思索地向旁一滾,刺來的無數矛矟落了空。身邊護衛們立刻奔來相援,我乘機站起身,看清了襲擊我的人。那是一名身形修長的年輕將領,面孔白淨,看上去十分儒雅,可他手中卻拿著一杆沉重的長柄板斧在左右揮舞,所過之處,人馬莫不血肉橫飛。
他將幾名擋住道路的護衛砍下馬,見我還在亂軍之中,目中精光一閃,再次驅馬奔來,手中板斧高舉,劈頭向我落下!周圍人馬混亂不堪,我無法躲避,也來不及再找兵器,只能將套在手臂上的強弓一挽,硬硬將斧頭套住,同時大喝道:“馮栩!”
馮栩懾然的神情轉瞬即逝,立刻運力回奪,我哪容他再佔先機,將弓弦再絞,一伸手握住了斧柄,手臂運勁,硬生生強奪過來。見兵器就這樣失去,馮栩神色難看,同時身後箕豹軍都揮矟來攻。他轉身拔刀抵擋,輪砍過去,即令許多人長矟脫手。
我本欲舉斧砍他坐騎,忽覺腰間鈍痛,竟然不能舉起。於是拋下長斧,回手摸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瞄準他射過去。馮栩百忙之中察覺有異,急忙驅馬躲避。我再一箭射出,射中了他的手臂,馮栩立刻彎腰伏在馬背上。我喝道:“活捉他!”
箕豹軍們此時已將大部分突襲越軍斬殺,聞言將馮栩團團圍在中間,不多時已將他坐騎砍倒。馮栩落馬,眼看取勝無望,忽然暴起,將手中環刀擲向其中一名箕豹軍,接著將之拽下馬,搶過他坐騎飛身跨上,策馬便從空隙中向外衝去。
箕豹軍們齊齊追趕,馮栩抽出羽箭回身一通連射,將追趕者逼退,唿哨一聲帶著僅存的幾名越軍奔向來路,很快脫離了魏軍掌握。我望著他遠去的方向暗歎了一口氣。
燕七來到我身邊,下馬急道:“殿下!你怎麼樣?”
我問:“交戰情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