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侯魈摸著腦門,全然不解,忽的撫掌道,“是了!被你這麼一提醒,我倒隱約想起,紅拂小姐與那對海妖交談時,卻似乎提起公子你的名字……”
“提起我?”石不語略感驚愕,頓了頓,苦笑道,“那對姐妹沒有當場翻臉,將我姐姐砍成十七八段麼?”
侯魈卻不知曉當初那段“逼婚不成”的逸事,聞得此言,登時滿頭霧水,卻不知如何應答才好。倒是一旁的鹿角見狀,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道:“尚父,莫非您老人家欠了她們許多錢?”
“比欠錢更糟糕……”石不語嘆息一聲,不由得回想起當日在海底共遊的那一段時日,一時之間,又是懷念又是惆悵,面上現出許多古怪的神情來。
鹿角在旁偷望了幾眼,不敢多看,低下了頭去,心中卻是禁不住浮想聯翩起來:“比欠錢還糟糕的,會是什麼?難道是採了姐妹花不成?嘿嘿,一箭雙鵰,佩服佩服……”
他正意淫得不亦樂乎,卻聽得庭院外一陣腳步聲響起,蘭蓉徐徐行了進來,輕聲道:“公子,有位女子前來尋你……”
“女子?”石不語一怔,正欲詢問,忽的面色大變道,“該不會是……”
蘭蓉強忍著一絲笑意,微微點頭應道:“正是!正是那位符宗的青蘭小姐,前來詢問諸侯之事!”
話音未落,正提著酒罈猛灌的侯魈,已撲哧一聲,將滿口的美酒盡數噴了出來。也無怪他如此失禮,實是那位青蘭小姐的纏人工夫,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便是他這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也每每看得頭大如鬥,更不用說那位親身經歷的男子了……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任由漪靈胡說八道……”石不語愁眉苦臉的哀嘆一聲,卻是無法可想。
之前,據漪靈對莫鍾翁、青蘭所說,眾人之所以能夠逃出流雲山澗,卻是依靠石不語獨力抵擋西廬群妖的追殺。也正因如此,莫鍾翁才對御獸宗生出許多好感;而青蘭,亦是因為這孤膽英雄的謊言,動了幾分愛慕之心。
然而,那一日,清荷卻又在青雲峰上,道出“西廬妖族已歸入我麾下”的話來。石不語後來想起,覺得其中有一大大的漏洞——若說西廬已依附於清荷,那麼,又怎麼可能追殺自己一干人等?這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麼?
想到此處,驚出一身冷汗的男子,連忙苦心彌補,第二日,便刻意去尋青蘭小飲,其間,有意無意的傳達出一段“危難之際,清荷現出妖皇之力,降伏西廬”的故事。如此一來,即便莫鍾翁日後生了疑惑,也大可由青蘭先行圓謊,不致露出馬腳來。
只是,這種亡羊補牢的舉動,雖然頗有成效,卻也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這之前,青蘭因了對方的冷淡,又自恃身份矜持,已漸漸將一腔情愫按捺了下去。然而此時,石不語親自上門邀約的舉動,卻又令其誤以為得到回應,不由得動了冷卻的心思……
更糟糕的是,那位圓謊的男子,因了心虛的緣故,在態度上,卻比平日裡熱情了許多。青蘭見得如此,更是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歡喜之下,再顧不得什麼身份與矜持,便依著幾位師姐的出謀劃策,每每親自登門造訪,以種種名義親近石不語,大有與莫愁諸女一爭高下的氣勢。
然而,自知情債已多不勝數的男子,哪裡還敢接招,不待莫愁幾女醋興大發,便乖乖縮回內院,以各種藉口推搪不見。只是,被挑動了心思的青蘭,卻哪裡有這麼容易便放棄,連日來每每盤桓在此處,往往與諸女用罷夜宵,方肯挑燈而回。石不語得知之後,更是不敢輕易邁出內院,便連飲酒吃飯,都要人送將進來……
不過,逃得了初一,卻終究逃不了十五。他正籌劃著此次要用什麼藉口,蘭蓉卻已忍俊不住,淡淡笑道:“公子,聽聞青蘭小姐,今日卻要留宿在此……”
石不語聞言,登時大叫一聲“苦也”,轉頭望去,卻見鹿角正叼著一罈美酒,鬼鬼祟祟的向外行去,登時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那鹿角也是聰明之極,石不語的目光剛剛轉來,它便打了個寒噤,扔下酒罈,試圖逃遁。只可惜,不幸晚了半步,才剛剛張開雙翼,便被一隻大手擒住了脖子,登時動彈不得。
“老鹿啊!”一張笑臉,湊到了它的跟前,隨即而來的,是帶著幾分威脅之意的問話:“你有沒有逃跑的興趣?”
“沒有!”鹿角相當斬釘截鐵的回答道,事實上,它的確隱隱覺得,跟著清荷混,也是件蠻不錯的事。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有!”石不語淡淡一笑,笑得如此甜美,但在某隻騎寵的眼中,卻又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