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從照神圖這樣一個“小”問題裡跳出來,然後馬上又觸碰到了一個“大”問題。同樣是問題,但餘慈卻從“小漁塘”裡遊進“大海”,思考的深度和廣度是完全兩個層次。
時間在沉思中流逝,餘慈感覺到外面的天色變化,將案几上的各類物件都收起來。早間寶光告訴他,大約在這個點兒,於舟有事和他商議,餘慈便準備往那邊去。
餘慈邁進於舟書房的時候,於舟正把玩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方印,若有所思,見他過來,便將方印放在桌上,挨著一枚玉簡。
“觀主。”餘慈目光掃過,隨即招呼一聲。
“坐。”
於舟和他語道論劍,向來是不拘小節,隨意慣了的,餘慈也不客氣,坐在案邊方凳上。
老道仔細觀他面色,良久方道:“你最近練得很苦,但不要過火。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修行把自己修得難過,沒有必要。”
老道顯然也是誤會了,餘慈因為照神銅鑑和鉤索之事不好解釋,便瞞過了與南松子一戰的事,而當日幻陣遮掩得十分嚴實,相隔十多里路,道觀中也無人發現。他只能含糊應一聲,心裡尷尬之餘,也很是感激。
對這種事情,於舟向來是點到為止,也不嘮叨,徑直說起正事:“天裂谷中兩界甬道已經封住了。”
餘慈他多日來勤於練功,思維和時事一時對接不上,怔了一下方笑道:“好事啊。”
“確實是好事,另外,谷內谷外搜殺妖魔之事也已臨近尾聲,現在只是查缺補漏,近段時間是不會再有大動作了。”
看餘慈沉思,老道稍頓又道:“宗門決定令各處弟子回返,只在幾個關鍵處留人看守。絕壁城有百萬平民,若有閃失,便是生靈塗炭,故而是極要緊的……”
餘慈喔了一聲:“那裡有李師兄……”
“李佑那小子雖是一流的人才,可還丹未成,哪鎮得住場面,主要還是靠謝嚴謝師兄。”
於舟補充一句,轉而笑道:“不過李佑那小子已經向宗門去信,說是定鼎樞機、結成還丹正在最要緊的時候,申請調回山門閉關,宗門請謝師兄確認無誤,已是允了。”
餘慈聽了也笑,他不知李佑的請求中有幾分真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位活潑跳脫的師兄,終於是解脫了。
老道還有話說:“如此,絕壁城中便只剩下謝師兄一人。謝師兄的修為、劍術我都是極佩服的,有他坐鎮絕壁城,妖魔宵小絕難作亂。不過坦白講,謝師兄性情孤僻,又特立獨行,沒有人在中間調和轉圜,以他的性子,想必絕不耐煩和城中人打交道。為謹慎記,如今李佑回山,還要再派一人前去支應。”
餘慈眨眨眼,聽懂了老道的意思。果然,老道隨後便道:“你有沒有興趣?”
“我?”
餘慈連連搖頭,隨後又笑:“不成的,若我去了絕壁城,白日府還不知要拿出什麼臉色來。”
“那不是很有意思?”
老道笑吟吟的,然而唇齒間流出的言辭卻是好生寒冽:“若是金煥知道輕重自然最好,若他一意孤行,卻需知道,謝嚴謝師兄‘幫親不幫理’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
餘慈愕然。
老道見他表情,啞然笑道:“若你去了絕壁城,你便是代表我離塵宗,別人看你要有個變化,你看自己也有轉過彎來。在山門所在這斷界山、天裂谷周邊千萬裡方圓,離塵宗就是天、是地、是主宰,這是事實,也不允許有任何人置疑它。若是沒有這種氣魄和決斷,宗門何以屹立於世數萬年?”
這像是鼓動,不過,他也沒有讓餘慈馬上就做出決定:
“修行自然還是第一位的,這要看你的打算。你如今正在一個極重要的關口上,能一鼓作氣突破自然最好,遲恐失了銳氣。要知道,修行有時要在靜寂中求,在耐心中求,但有時又要在紛亂中求,在激變中求。我只是建議,若你真覺得苦思冥想全無頭緒,不妨換一個情境,或有所得。”
原來還是落腳到修行上,這才是老道的最終目的。
餘慈明白過來,很鄭重地回應,會仔細考慮。
此時,老道又提起另一件事:“至於我替你向千寶師弟詢問《玄元根本氣法》心得一事,也有頭緒了。關於修行,他倒是有一個極好的竅門在此。”
“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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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賀新的一年到來,為了預祝照神圖改頭換面、也為了慶祝第一次被縫合傷口,明天加更一章,共計兩章,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