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諸魔君的佈置,這時候夜獅才籲出氣,一步跨出,也讓過了天梭潮正鋒,隨手一擊轟去,打破了外圍紊亂的元氣屏障,在偌大的天梭潮上,撕了個“小口”,上百條天梭魚崩解,但對整體仍沒有什麼影響。
一側,分光和另一位同門秦行靠了上來。
夜獅扭頭四顧,對上天梭潮後,眾修士很自然就以宗門為單位,分了三撥,由於海天之間,雲氣逸亂,霹靂橫飛,環境混亂,三撥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越拉越大。
分光那邊他不用擔心,不過他也見到,緊隨分光的四代弟子秦行,飛動間極是興奮,便哼了一聲:“注意點兒……”
“是。”
秦行的體型甚巨,較夜獅還要高出一個頭,且禿頭袒肩,更顯獰惡,但他對夜獅向來是敬畏的,舉手投足就收斂了一些。可沒過多久,他不由自主,又故態復萌。
不是他不長記性,而是這麼一出手,便與從前有許多不同,身具的力量似乎永無止盡——他知道這是鬼厭那色胚,借魔主法相的威能,遙空加持的結果。
可這種力量,明顯不是超出他控制範圍的那種,若真那樣,他這會警惕排斥,可事實是,那力量完全由他心神主導,又不逾越他既有的層次,且如汩汩清泉,匯聚成河,當行則行,當止則止,隨心所欲,幫助他將一身所學,發揮到極致。
如此如臂使指的力量,無需他分心調整,心神自然專注,心思即而清明,一些以前的窒礙、未盡的細微之處,紛紛頓悟於斯,舉手投足間,只覺得真力彌滿,雲蒸霞蔚,四肢百骸,髮梢毛孔,無所不至,又擴及身外虛空,心遊物外,與天地法則、域外天魔等一呼一應,似有神通暗生,如飲醇酒,酣暢淋漓。
這是修為精進之兆,秦行在四代弟子中,雖也算是出類拔萃者,但其入門甚早,修行年歲幾乎與上一代的幾位師叔等同,現今錮於步虛境界久矣,又如何能不珍惜?
此時此刻,裹脅風暴而來的天梭潮,已經不再是重點,他的心神已經全部浸入自身,只想著將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儘可能地記錄下來,待到時機成熟,也許只需一腳,那搖搖欲墜的修行屏障,就要轟然倒塌。
也正因為如此,他渾然不覺,在海水中懸浮的陣盤上,與他對應的那枚棋子,正映著中央穢淵魔主法相的光芒,一呼一應,頻率漸漸加快。
“第二個……”近萬里之外的明堂宮中,鬼厭心聲迴盪。
明堂宮裡,只剩鬼厭和無垢先生兩個人。在後者眼中,鬼厭從夜獅一行離開那刻起,就面壁枯坐,如一尊雕塑,當然,其實是神遊萬里之外。
可他卻不知,其實餘慈心神,卻是在一處特殊所在。
這一刻,鬼厭獨坐虛空,無量無垠,似在域外,然而不見星光,連穢淵魔主的法相,都隱沒不見,只有身前一副形制古怪的棋盤,外圓內方,上面有九枚棋子,為他所用。
三宗九名修士,每一個都對應一枚棋子,至於天梭潮,乃至於後面的某個存在,則是他的對手……或者說,是棋盤上的另一方。
至於鬼厭,則獨立於棋盤之外,執子欲行。
眾修士中,夜獅、鄭曼成的修為境界都在他之上,分光之流,亦不遜色,這些大宗修士,傳承完備,道基堅固,是當之無愧的人傑,可就是這些人,就化為棋子,落在棋盤上,似乎稍用點力,就能將他們投往死地。
目前為止,大部分人還有相當的自主權,但已經有兩人,即東陽正教的萬密和九玄魔宗的秦行,漸漸迷失在穢淵魔主那恢宏偉力的加持中,分不清真實虛妄。
穢淵魔主法力,源於一切懈怠之心,一切虛妄之念,廣泛來看,即一切“以小換大”的不對等之事、之願,都會與其產生勾連。如秦行之流,雖有精進之心,卻將精進建立在“機緣巧合”的虛妄基礎上,自入甕中,非鬼厭刻意所為。
至於萬密,七情六慾那關都過不去,無需多言。
這一刻,兩枚棋子,或生或亡,不過鬼厭一念之間罷了。
他將屬於萬密的那枚棋子拈起,心中自然有相應法門流過,依循此法,置子之後,陣盤才會真正發動,而他也才算是行使棋手的權力。
將置未置,鬼厭手懸半空,若有所思。
第三十九章 棋盤棋手 推衍之爭(中)
當局者迷。
海底數月,坐鎮明堂宮,與穢淵魔主法相勾連,這一警句,便懸在鬼厭心頭,如鋒利寶劍,時時有寒鋒涼意,點刺心中。
萬密、秦行入甕,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