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管?
出於相對匱乏的見識,餘慈記憶中,屬於海人異族的僅有的幾個概念剎那間篩選乾淨,只餘下唯一一個能對應上的玩意兒,在心頭閃過:
太淵驚魂炮!
念頭乍現,餘慈只覺得心內虛空都抽搐了一記,想要做出反應,可在此時,堅城之中,分明已經運化完畢,剎那間血海凝波,衝殺在前的一眾魔頭也就此凍結,隨即身化飛灰,而那在符紋照耀下,更近於虛幻透明的城體,分明蔓延上鮮紅如血的顏色。
彷彿是血海終於衝破了阻礙,滲透入城,可這一幕,分明就是人家主動為之。
這一刻,漫漫血海分明已經化為離幻天堅城的力量源頭,其中激湧澎湃,沖霄貫雲的兇橫魔念,就此洗盪盤轉,運化聚合,化為“炮管”深處灼如烈日的強芒,繼而……
噴發!
便在這爆炸性的瞬間,餘慈本能地神意流轉,隨照神銅鑑清輝灑落四方,看到渾茫血海之上,萬萬千千的魔頭兇物,只要還能留存的,其猙獰之面目,竟是為迷茫安靜所取代。
它們都是尚沒有被魔意完全浸染之輩,本來在它們心頭肆虐的情緒惡念、奔湧的六慾濁流,陡然間就跌落了一個層次,以至於在此瞬間顯露本心,進入了某種微妙的境界。
而那些惡念、濁流去哪兒了?
是了,正隨那炮口的轟鳴,傾力噴發,呈現撕裂虛空的暗紅軌跡,轉眼轟在當空明月之上,將萬魔池天地最明亮的光源,瞬息打滅。
喀喇喇破碎之音響起,還在雲海之上,看地網白骨陣內外交戰衝擊的一眾修士,猛地聽到這怪音,都是一怔,循聲望去,只見餘慈所在的那一片黑暗空洞之間,忽有一輪明月升騰,清輝如波,照耀雲海。
何謂“清輝如波”?概因那青白光芒,呈波盪之勢,層層擴散,吃“月光”照住,便覺光影流動,有暈眩之感。一時間也不知道,動的究竟是月光,還是承載月光的虛空。
或許是這等幅度的波盪影響,一眾修士莫名心頭焦躁,幾乎有掩目不看的衝動,再細察氣機,只覺得滯澀難行,與外界天地元氣相接,受的影響最大,瞬息之間甚至是天厭地棄,竟是劫數橫來之兆。
不等他們追究事由,但見腳下劫雲之中,動盪驟起,雷光噴發,密密麻麻交錯摩擦,轉眼間就化為咆哮的雷霆之海,幾乎徹底壓過了常年灰暗的劫雲顏色,顯露猙獰面目。
那十方雷光,或暗紅、或湛藍、或熾白、或深紫,光波激盪,雖是受到天地之氣交匯的影響,並沒有真的倒捲上天,只是在一定高度如波浪般起伏,可每一道電火,都深烙進眾人眼膜之上,勾動形神內外氣機,有影響稍大的,甚至五臟六腑都要給勾出來,五內有如火焚一般。
眾修士都是大驚,也顧不得其他,紛紛上飛,拉開距離。
等到此時再看,地網白骨陣已經徹底被雷霆大海吞沒,不說陣內的遊紫梧、餘慈二人,就是陣外唯一顯形的萬飛羅,由於要維持陣勢,也被電光吞沒,任他“水雲間”神通玄妙,也是左支右絀,十分狼狽。
高空中,張天吉與周初師兄弟面面相覷:
真的是遊、餘二人打上了火,招惹了天地法則意志,要將他們二人一鍋燴了?
那照耀雲海的明月又是怎麼回事?
此時觀睹月光,在雷霆巨濤橫空之際,竟然依舊明亮,錯落刺目的電光軌跡,撲到月光外圍,便消失於無形。
明眼人也都看了出來,明月周邊,分明也是虛空波盪,自成一域。天劫雷光侵襲過去,立刻就被虛空神通吞沒幹淨。
“遊紫梧在虛空法門上已無潛力可挖,遮莫是餘慈……”
周初若有所悟,便徵求張天吉的意見。
張天吉還沒回應,其音波已經流轉出去,為這片虛空之後,全面被動的餘慈所感知。
這一刻,他真想苦笑回應:
沒錯,是我!
只是這也不是潛力之類,而是鎮壓萬魔池的照神銅鑑,被太淵驚魂炮給轟了出來……
說是“轟出來”,也不太準確。
若真給硬轟出去,餘慈的心內虛空距離崩潰也沒多遠了,實是他見勢不妙,不敢讓照神銅鑑硬頂,當機立斷,移轉天地以消減餘波,從萬魔池到人間界、再轟到星辰天,幾乎要觸及平等天時,又強行移轉出心內虛空,借內外天地的壓力變幻,終於將那可滅殺真人的強絕力量導引出來。
也在此刻,餘慈確認,之前他“放任”羅剎鬼王在萬魔池擺弄手段,果然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