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木本能地劍氣護體,向後退了一段距離,哪知他剛退開,周圍一些修士已經給驚動,見到吳景此時模樣,轟地擠上前來:
“又一個,又一個!”
“又有人悟了!”
看那些人的模樣,恨不能是撲上去抱著感受一下,吳景身外這層焰光的奧妙。
林雙木見勢不好,背後長劍鏘聲出鞘,在水面上劃了一圈兒,劍痕划水,水波被劍氣破開,一時竟難恢復,露了手“斷水不流”上乘劍技,也將吳景保護在內。
趁眾人被他劍技所懾的空當兒,他厲聲道:“都退回去,要想如他一般,不如仔細去看淵虛天君的演示……天君神通廣大,乃是此道正統,你們還要用心參悟,不要因小失大,浪費機緣!”
好不容易把人潮擋下,林雙木背上已經是一層冷汗,又被身後熱浪吹卷,轉眼乾透。他無論如何也不敢離開了,全神貫注為吳景護法,偶爾抽空往天上掃兩眼,又見那三足金烏,與大日相融,氣勢煊赫,一時無兩,心中敬畏之意,愈發明晰。
這等大能,果然不是他所能理解和揣度的。
或許只有述玄樓上那些人物,才能真正看明白,那神通手段背後的奧妙吧。
述玄樓上的“那些人物”,此時還真沒有湖上某人猜測的那種感覺。
或者更確切地講,恰與之相反……
包括像藍學楨這些符修,在面對日輪中那隻三足金烏的時候,其表現用“手足無措”來形容,並不過分。
“淵虛天君在搞什麼?”
最開始以為他在搞心計,然後知道是演示連脈符、展現符法神通,現在呢?
這是太陽九芒十烏符?
沒有人敢下定論。
如果真的是他們預想中的符籙,此時已應是十烏並出,當空飛舞。可如今這將出不出,要破不破的,是怎麼個意思?
這種含而不發的手段,更讓人心裡沒底。
有人低聲問:“這算不算違規?”
“違你個鳥規……要真想違規,廣微真人的棲真符還能存得下來?”
眾修士都看出來,大日之威雖盛,卻是催發煙霞之用,並沒有直接作用在攻擊對方雲氣上面,依舊是維持著“分雲鬥符”的法度。
在這上面做文章,是毫無意義的,倒是此時湖上此起彼落的呼叫聲,還有種種異象,已經由不得他們輕易忽略掉了。
到目前為止,洗玉湖上至少有五六處,出現了修士頓悟的情形,雖說大部分都是悟出個小法術,突破個小關口什麼的,但這場面,已經堪比某些大能開壇**之時。
可以想象,等湖上這批人回去,從喧囂中沉澱下來,將今日所得整理清楚,所得的益處,還要遠超此時。
只這一項,這成千上萬人以後稱呼餘慈時,叫一聲“餘師”,也毫無問題。
便在一干人等重新消化這突來的變化時,楚原湘又側過身子,與邊上的楊朱說話,低聲笑語:
“不管淵虛天君究竟想幹什麼,某家真是服了他!”
楊朱依舊是以微笑回應,隨即把視線抬起,透過上方的水晶頂,看天空重又呈現的日輪,有些出神。
在辛乙將話題引到符修專屬層面之後,楚原湘、楊朱等人,已經自覺地抽離出來,只看熱鬧便好。
便是辛乙指斥四方,掃得眾人灰頭土臉時,他們也可以不出面。畢竟辛乙之言合於大義,且可以說是出於某種善意,在糾正某些人的錯謬之處。
至於能達到什麼效果,某些人聽不聽得進去,是另一回事兒。
可這時候,他們卻不能視若無睹了。
當這一隻三足金烏融入大日,向水天之間盡情揮灑光芒之時,其所帶來的恢宏意境,是面向所有人,沒有任何理解上的障礙。
即便是門外漢,他們也能看出來,此間意境,已遠在符法所能劃定的層次之上。
也正說明,這煌煌異象,餘慈不是用靈符的結構法度堆上去的,而是真正以高就下,胸中先有了那博大氣象,才用符法的手段詮釋出來。
至於究竟是怎樣的氣象,述玄樓內外,又能有幾人真正說得明白?
那並非是過於艱澀,而是其所展現的內容,似乎已經跨過了某條界限,以至於很多人,根本無法揣摩,乃至於想象……
這是眼界的問題……
楊朱搖搖頭,玉尺擊打掌心,發出一聲脆響:
讓一個修道不足一甲子的後輩,在眼光境界上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