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湘隨手劃了一下,在他們這樣的大劫法宗師眼裡,剛剛發生幾日的高層次激戰,痕跡確實非常明顯。
蘇雙鶴逃走的軌跡,李伯才劍氣的留痕,都還存在一定的殘留。
看得出來,當時,蘇雙鶴是經過秘府、“燈塔”兩次跳轉,拉開了與李伯才的距離,衝入湖底妖國的。
蘇雙鶴應對的方式沒問題,如果非要說異常,只能說是節奏了。
剛剛幽煌也在心中復推一遍,感覺中,後面追擊的李伯才,劍氣攔截不算太果斷,幾次發力,都留有餘地,沒有強行改變蘇雙鶴的方向,倒像是一場有目的的追逐。
其中微妙處,很值得揣摩。
至於更詳細的情況,要在更深層水域,深入湖底妖國,貼近水世界,才能看得出來。
幽煌面無表情,心思並不平靜。
看這情形,難道真的走漏了風聲?
怎麼會呢,相關事宜,應該只有他們兩兄弟知道……
正琢磨的時候,楚原湘反倒提出了邀請:
“要不,一同下去探探?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幽煌斷然拒絕:“湖祭就在眼前,我還要巡查一番,就不陪楚兄了。”
楚原湘哈哈一笑:“理解,理解!那我先行一步。”
笑聲中,就那麼轉身離開。
幽煌盯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無蹤,臉色陰沉。
其實,幽煌肯定是要到那邊去的,但絕不會與人同行。現在的局面下,憑弔勘驗的理由只能用一次,必須珍惜。
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他本來能安排得更從容的,誰能想到,蘇雙鶴的胡說八道,偏偏就觸及了真實!
以蘇雙鶴的心計,竟然如此配合攀咬,簡直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說,那傢伙真的聽到什麼風聲?為了保命,添油加醋地講出來?
幽煌轉回秘府中去,要了間靜室,認真思索。
回想起來,原本按部就班的計劃,第一個變數,就是因夏夫人與淵虛天君私會,引出來的“受孕”之事,直接導致夏夫人根基動搖,讓他不得不站上前臺。
此事的資訊源頭,一直沒查出來,極大可能是夏夫人的近人……
在這件事上,幽煌承認,自己行事不當,過於操切,引起了夏夫人的警覺。
但這也是他聽到了外界風聲,覺得局勢緊張,迫於壓力,想要加快進度。
說到底,還是對情報的分析出了問題。
幽煌一直以來,都非常重視情報收集,他信奉的是綜合分析,客觀查驗、計算,最大限度避免主觀傾向影響。
眼下形勢複雜,他決定把相關資訊重新梳理一遍,理順每個環節,否則不會安心。
“本是無有生有,卻硬生生給做實了,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主上謬讚了。”
“不,確實是好。步影斗篷雖確信是在蘇雙鶴手中,可放在何處,誰也不知。你在蜃影玉簡上動的手腳,卻是以假亂真,把李伯才、幽煌都給瞞過,真的不簡單。”
餘慈對趙相山的做法,不吝誇獎,也著實覺得神乎其技。
這種時候,趙相山倒是越發地謙遜了:“現在飛魂城的重心全都落在湖祭上,幽煌也是本能地在轉移壓力,我只是給他一個理由罷了。況且,幽煌這種人,性格分明,確實不難對付。”
“哦?”
“幽煌此人,嚴謹細緻,卻不精於判斷;賞罰分明,卻只能循規蹈矩。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從不信任單線的情報,而是多線匯總,綜合分析,更多時候,是‘計算’出結果。”
趙相山一層層剖析下去:“這種分析方法,需要足夠豐富的資訊渠道。然而洗玉盟的公眾資訊一直是缺口,直到北地輿情圖出現,才有緩解,但還沒有真正成氣候,各種資訊來源,看似千頭萬緒,其實就那麼幾個。
“更大的問題是,這種分析方式,最好還是有一個團體,避免思路重複受限,然而幽煌是孤臣,面臨機要之時,身邊沒有商量的人,思維慣性很強,計算時,又過於相信重複性的細節,深入瞭解之後,很容易牽著他的鼻子走……”
餘慈聽得點頭。趙相山說著容易,其實也是長期腐蝕……呃,是長期用功的結果。
當前,趙相山最大的價值,在於多劫以來,對洗玉盟深入的瞭解,以及經營的豐富“人脈”,
人脈有多個層次——當時,被問話的管事沒問題,但管事的手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