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每次回到家都給BENNY打個電話報平安的。她不知道今天還要不要給他打電話,她沒把現在的電話號碼給店裡,一是他們沒問她要,二來她也不想讓他們打電話過來,怕小舒接電話時說漏嘴了。她決定不把自己在餐館撒的那些謊告訴小舒,免得又要請小舒幫忙撒謊,惹出麻煩。
她知道店裡的CALLER
ID不會顯示她的電話號碼,因為她是用電話卡打的,所以BENNY沒她的電話號碼,沒辦法打過來。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也許他不為她擔心,但她自己不打這個電話簡直沒辦法安心下來學習。
她撥通了店裡那個“熱線”號碼,知道接電話的一定是BENNY,因為那是點餐的電話,而DENISE星期天不上班。果然是BENNY接的,一聽是她,就說:“你跑回去了?怎麼不到店裡來吃了東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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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怏怏地說:“不想吃。”
他很擔心地問:“你…病了?”
“沒有。”
“Areyoumadatme?”
她想他改說英語一定是怕店裡人聽懂了,心裡又有點不快,回答說:“No。”
“Isyourperiodcoming?”
她一愣,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扯到這上頭去了,到底是在擔心弄出人命,還是在猜她生氣的原因?她不知道男人從哪裡得出來的這個結論,說女人在“老朋友”來之前會亂髮脾氣。她沒好氣地說:“I
don'tknow。”
他說:“對不起,我有電話進來,你等一下。”
她說:“你去忙吧,我掛了。”
他急匆匆地說:“Whateverguessesyoumadeofme;theyarenottrue。”
她掛了電話,仍然呆呆回味他最後那句話。他說的guesses是什麼?難道他知道我在心裡怎麼GUESS他了?如果他知道,而他說那些猜測都不對,那是不是說他其實是有天長地久的決心的呢?
下一個星期她到店裡去的時候,發現店裡又有了新變化,老闆的爸爸從紐約過來了。老闆給他們介紹說:“這是阿姨,這是我老爸。”
她見老闆的爸爸有六十多歲的樣子,就叫他“老伯”,老闆的爸爸也跟著其他人叫他“阿姨”,把個輩份弄得亂七八糟。
老伯個子不高,頭差不多全禿了,面部輪廓又不分明,整個頭象是一塊就要溶化的蠟。她有點想不出這樣的人會是廣州某工廠的黨委書記,也想不出他會有一個漂亮的情人。也許他年輕時不是這樣的,也許那個女的是看上了他的地位。
老伯似乎沒幹過餐館,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廚房裡摸摸蝦,摸摸雪豆,連切菜都不會。沒這幾樣事幹的時候,就坐在櫃檯後面看其他人幹活。老伯似乎不會講國語,講的是一種她大致聽得懂的粵語,使她更不相信他曾是國家幹部了,但他的幹部架子分明還保持著,不一會就在對她說老闆不懂管理,說小張炒菜太慢,說“火得海”偷懶,又說DENISE總是帶很多人到店裡來喝飲料,喝了又不給錢,還說四叔公老是袒護DENISE。
老伯的這些指控,她都覺得有點言過其實,但他說BENNY的那條,她覺得有道理。DENISE又年輕又漂亮,BENNY能不袒護DENISE?有時DENISE走到BENNY跟前來問他MENU上的事,總是跟BENNY靠很近,有時還拍BENNY的肩。當然DENISE跟每個小夥子都是這樣隨便,經常摸老闆的光頭,有時還叫小張試試看抱不抱得動她。
不過DENISE跟別的小夥子怎麼樣親熱,都不關她的事,但如果跟BENNY親熱,她就要吃一把醋了。她恨恨地想,DENISE來親熱BENNY的時候,BENNY為什麼不嚴肅地叫DENISE別這樣?或者說,為什麼不把DENUSE炒掉了換個人?肯定是他心裡喜歡DENISE。
她覺得心裡象貓抓一樣難受,恨不得老伯在他兒子那裡告一狀,把DENISE炒掉了就好了。但她意識到自己太惡毒了,惡毒到要對潛在敵人和假想敵人下手的程度了。她告誡自己說:就是要把BENNY放在大風大浪中去考驗,這樣才能看出他對我是真愛還是假愛。如果有一個年輕女孩在身邊,他就把持不住了,那他有什麼值得愛的?
但是她又很慌張,DENISE那麼年輕漂亮,他有什麼理由不愛DE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