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歌 作者:桐華
第一冊
序言
西漢自高祖劉邦立國,經惠、文、景帝,到漢武帝即位之初,“漢興六十餘載,海內艾安,府庫充實”。(《漢書?公孫弘卜式兒寬傳》)。
漢武帝在位期間,雖雄才偉略,卻好大喜功,窮兵黷武,起居奢侈。由於“外事四夷之功,內盛耳目之好,徵發煩數,百姓貧耗” (《漢書?刑法志》),到漢武帝晚年,漢朝已是“海內虛耗,戶口減半”(《漢書·昭帝紀》)。
漢武帝的連年征戰、窮奢極欲,導致國庫空虛,為了彌補用度,漢武帝允許買官和犯法者以錢贖罪。“用度不足,乃行壹切之變,使犯法者贖罪,入谷者補吏,是以天下奢侈,宦亂民貧,盜賊並起,亡命者眾。” (《漢書?貢禹傳》)
吏治混亂,富者越富,窮者越窮,社會矛盾日趨激化,各地紛紛起義。“百姓貧耗,窮民犯法。” (《漢書?刑法志》)。“盜賊滋起。南陽有梅免、百政,楚有段中、杜少,齊有徐勃,燕、趙之間有堅盧、範主之屬。大群至數千人,擅自號,攻城邑,取庫兵,釋死罪,縛辱郡守、都尉,殺二千石,為檄告縣趨具食;小群以百數,掠滷鄉里者不可稱數。” (《漢書?酷吏傳》)。
漢武帝採用的政策則是任用張湯、趙禹、王溫舒、鹹宣、尹齊、楊僕等酷吏,實行殘酷的高壓政策。漢武帝之前,從高祖到景帝,歷經四代皇帝,《漢書?酷吏傳》不過收錄了兩個酷吏,而漢武一朝,就有酷吏十一人。
刑罰一再加重。律令從漢初劉邦在位時的九章,增至三百五十九章,只大辟一項就有四百零九條,一千八百八十二事。以死刑為例比的刑法多至一萬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書盈於幾閣,典者不能遍睹”(《漢書?刑法志》)。
即使如此嚴苛的刑罰,依然不能阻止走投無路的百姓起義。
漢武帝一直希望臣服四夷。但直到他死,四夷問題也並沒真正解決。因為內亂,匈奴、西羌、西南夷、烏桓等外族的外亂也起。
漢武帝晚年,面對岌岌可危的大漢天下,想到秦朝亡於窮民起義的前車之鑑,才意識到自己一生之過,向天下頒佈《罪己詔》“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悻,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
只是漢武帝雖有心改過,卻年事已高,無力迴天,只能將一個風雨飄搖的大漢社稷傳給了年僅八歲的漢昭帝。
我要講述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內憂外患的大背景下。
這只是個故事,對於熟悉歷史,又希望嚴格遵於歷史的看官,只能抱歉。故事就是故事。引用大仲馬那句著名的話做解:“歷史是什麼,歷史不過是用來掛小說的一顆釘子!”
chapter 1 綠羅裙
萬里荒漠,如火驕陽。
金子般燦爛的黃色,充盈在天地間。
人世間最受尊寵的顏色,在這裡卻是死亡的歡笑聲。
刺眼陽光下點點反射的白光,那是動物的殘骸,或者人的屍骨。
樓蘭城外的白龍堆沙漠以龍捲風和變幻莫定的地形聞名。
沒有熟悉的樓蘭嚮導引路,幾乎沒有任何機會能活著走出這片大漠。
連綿起伏的沙丘上,一行數十人正在死亡邊緣掙扎。
七天前,他們的樓蘭嚮導背叛了他們,利用一場突來的沙暴,趁亂扔下了這幫漢人。
一行人,武功體力都不弱,但在殘酷的自然面前,卻如螻蟻一般渺小。
如果再尋不到水源,他們就會永久地留在這裡,變成那森白骨架中的一個。
趙破奴搖了搖水囊,這是最後的幾口水了。
他將水囊捧給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的視線從他已經爆裂的唇上一掃而過,淡淡說:“你喝了這幾口水。”
趙破奴剛要說話,少年又低低補了句,“這是我的命令。”
眾人都只當少年是趙破奴的親戚,趙破奴借勘查西域的機會帶出來歷練一番,只有趙破奴知道少年的命令意味著什麼。
趙破奴拿回了水囊,卻沒有喝,把水囊別回腰間。心中只一個信念,他一定要把少年活著帶出沙漠,即使用他們所有人的鮮血為水。
“你出入沙漠多次,這麼多人中只有你最熟悉沙漠,我們能否活下去的關鍵就是你,把水喝下去,維持住你的清醒頭腦,想法子帶我們走出沙漠。即使我們都要死,你也應該是最後一個。”少年雖然說著事關生死的話語,語氣卻好象事不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