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問題繞得有點糊塗,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帶他去?
不等我回答,他就一本正經的將頭搖了兩下,“你這女人有時候糊里糊塗,武功又不怎麼樣。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找誰去收利息呢?還是帶著我吧。”他的唇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我,似乎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心裡從來沒有這樣矛盾過。
我是應該板起臉趕他走,還是該放任他留下來?他要的我給不了,可是有他陪在身邊的日子,在我的心底裡又隱隱的有些期待……
他走出了兩步,又回過身來看著我,理直氣壯的說:“你快點啊。我已經餓了。出發之前來得及讓我吃頓飽飯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卻有一絲淡淡的喜悅悄然漫上了心頭。
,大顆的沙粒撲打過來,仍然讓人有些睜不開眼。在這樣的天氣裡御風而行,連我們自己都聽不到前進的馬蹄聲。
隊伍在預定的地點停了下來。夜色濃重,狂風還在荒原上肆虐。
雖然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歧州城,但是那種沉沉的威壓感還是飛快的襲上了心頭。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黑色頭盔上鑲嵌在眉心處的那枚金黃色寶石。它象一隻神秘的眼睛,不知道已經見證了多少次的廝殺。這冰涼的觸感此時此刻讓我感到安慰,它彷彿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正源源不斷的充滿我微微有些麻木的四肢。
左前方的三百精兵悄無聲息的下馬,一個瘦小的人影奔到了我的面前,輕輕捉住了我的手掌。然後用力的捏了兩下,微一停頓,又按了兩下。
我按照同樣的順序捏了捏冥川的手。
這是出發之前約定好的暗號,意思是“出發!”
如夢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那一夜在我的記憶之中,始終都蒙著一層不真實的色彩。也許是因為周圍無邊無際的黑暗和肆虐咆哮的黑風暴,讓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
我彷彿沉入了一個怎麼都醒不過來的夢魘裡。明知道一萬精兵就在我的身後等待著進攻的命令,我的心裡還是沒來由的感到了輕微的惶惑。
忽然就有了一剎那的動搖。
我記得有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儘管黑暗之中我什麼也看不見,這溫暖的一握卻仍然讓我滿心的緊張奇異的鬆弛了下來。
我記得我在心裡反覆的對自己說:“我要保護東瑤……我不能讓我的兒子在無止境的逃亡和追殺中長大成人……我還要推行新的律法……這是我一生的理想……”
我記得當第一枚流光彈在歧州的上空沉沉的夜幕裡爆裂開來時,我的心跳有一剎那的停止。我深深的呼吸著寒冷的空氣,冷森森的空氣湧進肺裡,卻都化做了灼熱的液體在我的身體裡飛快的竄動。
我記得當我將手指間拈了多時的一枚紅色流光彈彈向了空中,讓那團醒目的紅光在歧州上空炸裂開來時,愛你一萬年猛然的竄向前方,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態毫不遲疑的衝向了已然洞開的城門。有什麼地方著了火,火藉著風勢,將前城的整個東區都籠罩在滾滾濃煙之中。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和燒灼東西的嗆人的糊焦味。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人影憧憧,街道上橫七豎八都是歧州軍士的屍首。廝殺的聲音被風暴吞沒,聽在耳中,萬分的不真切。
我記得我曾經命令冥月在歧州的幾處水井之中下迷藥,卻不知道為了什麼,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我最初的想法是想要以更溫和的方式避免大規模的殺戮,而眼前的事實則告訴我:要想活命就不能手軟——尤其面對的是身經百戰的歧州老兵的時候。
我們只能一條街一條街的向前推進。
將近寅時,從後城殺進來的冥奇終於在軒轅臺和我會合。而韓姜則帶著自己的一支親兵從冥奇的包圍之中殺出了一條路,沿後城逃出了歧州。
大風暴漸漸平息,緊接著一陣短暫卻來勢洶洶的驟雨從天而降,很快就澆滅了東區的大火。
空氣中仍然充滿了濃濃的煙霧,但這一場從天而降的大雨卻讓我感到了由衷的欣喜。對於我來說,它更象一場洗禮,我希望它能把沾染在我心頭的陰霾和沾染在盔甲上的鮮血都沖刷得乾乾淨淨。
這是冬天過後的第一場春雨。儘管寒冷,卻已經透出了一絲絲屬於春天的清新的泥土味道。我抖了抖手中閃爍著寒光的玄武刀,小心翼翼的撩起大氅的一角將它擦拭乾淨。我的手上已經再度沾滿了鮮血。可是卻並不如我所預料的那樣,在心底裡產生過多的自責。也許是因為經過了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