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神色黯然,她沒敢看葉晚晴的眼睛,假裝低頭繼續吃飯。昨晚,她剛剛面試了二環外的一家大型夜總會,沒想到,她不過是跳了一支鋼管舞,竟當場被夜總會經理錄用,明晚開始,她就要去那兒上班了。
當她聽到葉晚晴提起搬家,要她過去一起住時,她斷然拒絕。她倒是想跟葉晚晴住在一起,但那樣一來,她去夜總會跳舞的事就得敗露了,依照葉晚晴的性格,她是必然不會讓自己去那種地方上班的。
可她需要錢。
夜總會經理承諾,只要她能來,可以按天結算,一天兩千元。她只是一個新人,能給這些錢,已經算是天價,她幾乎不敢相信。
她從小學習舞蹈,功底深厚,跳鋼管舞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只要平時多加練習,提高身體的強度與韌性,很容易應付。
她初步算了一下,要是她能堅持天天晚上去夜總會上班,一個月下來,她就能有六萬塊的收入!這是她在bba工資的十倍!
只要她能做五個月,那麼,三十萬元就到手了,就可以還清欠葉晚晴的錢,而且,要是她繼續做下去,她還會攢下錢,給父親找更好的醫院治療。她渴望父親能夠講話,能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她能體會到,不能說話對於父親來說,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葉晚晴斂下眸,捧著溫熱的開水,淺淺抿了一口。
“樂樂,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若是從前,她或許不會輕易察覺張樂的異常,或許只是認為她是憂心父親的病才表現得心事重重。但現在,透過雛鷹特訓營的訓練,她的感官異常敏感,張樂的一顰一笑,她都不由自主地觀察入微,同時,更能感受到張樂躲閃的目光裡的複雜情緒。
“你要是還把我看成你的朋友,就告訴我。”她說得不緊不慢,盯著張樂的眼神卻十分認真。
張樂微微一笑,嘴邊露出一對明媚的梨渦,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俏皮可愛模樣,“晚晴,半年不見,你變多了。怎麼,不做財務,改學心理學了?我可沒什麼瞞你的,有什麼事我不跟你說啊。”她頓了頓,又笑道,“你看,咱倆光是說我的事了,你給我講講,你這半年都做什麼了?有沒有交桃花運?”
葉晚晴看出張樂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強求,對於張樂的問題,她早有準備。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出了餐廳的門,外面夜燈初上,涼風習習。葉晚晴提議送張樂回家,張樂婉言拒絕,她也只好作罷。
……
麒麟夜總會,名副其實的銷金窟,外部端莊典雅,仿若雅典神殿,內部卻金碧輝煌、奢靡高調堪比古代帝王宮殿。但凡是人們能想到的奢華,這裡全都一應俱全。
大堂的正面,一副巨大的貴妃醉酒圖,直接映入來賓的眼簾。畫中的女人嬌憨可愛,醉態可掬,只是,衣服布料太少,薄透的輕紗,將她曼妙的身軀一覽無餘,看了就讓人血脈噴張,**蠢蠢欲動。
這裡是男人們的天堂,是財富與地位的象徵。
每天夜幕降臨時,這裡便成了a市最繁華最奢靡的地方,白天的沉睡與安靜全都消失無蹤,這裡是黑夜的寵兒,是男人尋歡作樂的樂園。
能在這裡消費的,非富即貴,而在這裡工作的,也都是容貌嬌美,氣質不俗之人,其中,不乏高學歷的女孩。
來這裡,她們沒有別的目的,只為錢。
再有一支曲,今晚的工作就結束了。
張樂盤在鋼管上端,剛剛做完一個高難度動作,引來臺下傳來一陣尖叫聲。
她的身子向下一縱,登時露出底褲,接著便有人喊著汙穢下流的語言,讓她一陣噁心。
震耳作響的重低音,讓她的心臟跟著發顫,她咬緊牙關,儘量讓自己看不到臺下不堪的目光,儘量讓自己聽不到那一句句低俗的挑逗。
終於,她跳完了這支曲,利落地站在了臺上。
當然,沒有掌聲,更不可能有朋友的笑臉,迷亂的昏暗裡,只有一張張猥瑣的臉,猥瑣的眼神。她一轉身,正準備去後臺卸妝,就在她轉身的一瞬,她的眼角不經意間瞥到,在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一雙眼睛穿過暗影綽綽的人群,向她直視而來,似乎已經暗中觀察她很久了。
今晚是她來麒麟上班的第一晚,張樂有些驚詫,這裡不可能有人認識她,別說是那些來麒麟消費的金主們,就連跟她同樣來麒麟上班的人,她也不認識一個。
那人似乎認識她,並非像一般賓客的眼神。不知怎地,她覺得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