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季時屹絲毫不加收斂,接她時停靠得很近,全然不在乎的模樣,我行我素。 阮棲透過行駛的車窗,望向那個男人。 顧芸薇長得很像她爸爸,兩個人臉型都有點方型臉,看起來不大好惹,但其實他爸爸說話很溫柔,道歉也很陳懇,阮棲聽著聽著,覺得他那麼個大男人為了女兒都快哭了似的。 她想起許佳寧的第一任丈夫。 捱過那頓打以後,很奇怪的,她其實就不怎麼想得起他了,對他的記憶始終停留在兇狠的一張臉,但其實很小的時候,他也抱過她,親過她,給她買過洋娃娃…… “心軟了?”季時屹玩著她手指,順著她視線望過去,口吻有些涼薄譏誚。 阮棲回頭看他,看得很認真,忽然發現季時屹的面容跟記憶其實是有偏差的,因為瘦削,他下頜的弧線越發鋒利,鼻樑太挺拔了,像雕刻出的凌厲感,顯得眼窩更深,偏冷白的膚色,瞳孔幽藍,五官有種混血的豔麗,宛如花朵開到荼蘼的頹豔,不笑的時候,沒有那麼溫和,滿眼的涼薄淡漠。 阮棲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口是心非道:“沒。” 然後笑了一下,露出乖巧漂亮的酒窩,她喜歡親他下巴,於是吻了一下他下巴,討好地把臉埋在他懷裡,一臉感動:“謝謝哥哥替我撐腰。” 但是—— 阮棲那個‘但是’拖得挺久,拖到跟季時屹吃完飯,洗完澡,做完所有情侶喜歡做的事,膩在他懷裡,嗓音還帶著‘事後’的嬌軟,一副神經兮兮的,後之後覺的小模樣:“但是我突然想起了,哥哥,我信佛誒,我前幾天跟同學爬山拜佛,才跟菩薩許諾,要是水逆期過去,一定要至少做三件好事,我要是放過顧芸薇,大方的不跟她計較了,算不算做好事?” 狗男人一點兒沒被迷惑:“你什麼時候跟同學爬山,我怎麼不知道?” 阮棲:“……” “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阮棲:“……” “你不如換件好事做,它好像又……嗯?”伴隨著男人蠱得要命的嗓音,阮棲哼哼唧唧的又被啃了一通。 啃完季時屹也沒表態什麼。 但過了兩三天,蔣靖宇給她發資訊道謝,說顧芸薇的事情解決了。 簡訊很長,說他很抱歉,不管是因為自己惹出的這場風波,還是別的,他沒想過因為喜歡她而給她帶來傷害,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她,的確是有自己的私心,大概抱著點兒想讓她透過這件事情看清楚她跟季總關係的目的吧,他知道這樣很卑劣,他以後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阮棲看完就刪除了。 再也沒有聯絡過。 她跟土豆的那群宅男一直都沒有再聯絡過…… 有段時間,她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因為季時屹,她的世界正在一點一點的縮小。 她喜歡他,喜歡到可以不聽不看,裝聾作啞,想跟他一起壞…… 像是溺水,但她不想掙扎。 後來吵架吵得很兇的時候,她也會脫口而出一些蠢話,類似“我才不稀罕你的髒錢!” 被季時屹冷笑著拉到鏡子面前,捏住下頜,姿勢屈辱,他說:“阮棲,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哪一點不是用你嘴巴里的‘髒錢’堆砌?” 那個時候她已經被他養壞了。 嬌氣得不行,比誰都挑剔,哪兒哪兒都要最好的。 花錢花到沒有節制,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去奢侈品店瘋狂掃貨,買一堆亂七八糟的自己都看不懂的玩意兒,只為了看到他消費記錄的季時屹能夠稍微的被她氣到一丟丟。 最瘋狂的時候揹著他跟沈希堯去拉斯維加斯玩牌,整整一個星期,季時屹找過來的時候她輸掉八位數,眼睛輸得赤紅,被他丟進盥洗室裡拿冰冷淋浴澆醒…… 她說‘我才不稀罕你的髒錢’後,被季時屹赤條條的趕出公寓,她嚇壞了,蜷縮在他門口求饒…… 吵架、他提分手,她求和,迴圈往復,沒完沒了。 有時候痛苦,有時候又有種墮落的快樂,阮棲也分不清楚是痛苦多一點,還是快樂多一點,只覺得虛無,隱約知道其實她其實什麼抓不住…… 最後一次分手,其實也是氣極了吵架而已,連吵架原因都忘了,她當時剛好刷到網上的段子,於是說:“季時屹,分手就分手,這次我再也不會找你複合,就算找你,那也一定是有人花錢讓我玩弄你的感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