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因為那一巴掌,堵在胸口的氣散了大半,想了想有些實誠的說:“我可能是仗著有你撐腰而已。” 季時屹就笑了,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髮絲,幽藍的眸色深邃難以捉摸,嗓音很輕:“那哥哥就替你撐腰到底。” 阮棲趴在他胸口,沒聽清,腦子裡亂糟糟的…… 阮棲以為那一巴掌就算為這件事情劃上句號,徹底終結。 直到一段時間後,蔣靖宇找打她,問她可不可以讓她男朋友放過顧芸薇。 阮棲其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蔣靖宇, 他說完讓她生氣的類似於‘你遲早會分手’的話後,就退回那條線,不再越界。 兩個人為數不多的交集都是透過徐媛媛和周東, 他們過生日請客,大家聚在一起,但即使碰面,蔣靖宇對她也從來不會有什麼越界的舉動。 如果不是顧芸薇, 阮棲都以為蔣靖宇早就死心了。 夜色濃稠, 她上完晚間的選修課,被蔣靖宇攔截在寢室附近的幾株海棠花樹旁, 豔紅的花朵早就開到荼蘼, 傍晚一場細雨過後,花瓣零落一地。 介於少年與青年的一張臉, 面容乾淨,因為長期熬夜與電腦打交道, 眼底常年有淡淡黑影, 彷彿隨時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蔣靖宇的眼睛是乾淨而且堅定的,很直接且陳懇地對她說:“阮棲,顧芸薇的事我早該向你道歉,該負責人的是我。” 阮棲以為他是來道歉的,這場無妄之災確實因他而起,心裡對他全無怨言是不可能的, 口吻就有些冷:“事情已經了結, 你再道歉也沒什麼用, 到此為止吧。”說完便要走。 被蔣靖宇拽住胳膊,他臉色焦急:“事情沒有了結。” 阮棲皺了一下眉頭。 “薇薇被可能會被學校開除。”蔣靖宇喉頭動了一下, 有點難受的說。 阮棲愣了一下,抬眼望向他。 “我知道這麼說可能對你不公平,她確實做了非常傷害你名譽的事,公開向你道歉也好,或者你覺得怎麼樣能出口氣都行,能不能至少讓她畢業?”姿態擺得很低。 阮棲:“你可能誤會了,我還沒有隨意讓人被學校開除的本事,顧芸薇的事,那一巴掌算是了結,公開道歉什麼的,只會延長事情的熱度,帖子已經刪除,我不需要,我只想安靜的等這場風暴過去就好。” “你確實沒有,但是季總有。”蔣靖宇有些無奈。 阮棲神色便有些複雜,小臉有點糾結,她想起那天跟顧芸薇對峙,她情緒激動,季時屹倒是漫不經心的,沒什麼情緒的樣子。 但他似乎說了‘那哥哥就替你撐腰到底’之類的。 見她猶豫,蔣靖宇繼續攻破防線,看著她:“你知道的,季總有。” 阮棲心裡有點亂,聲音不自覺大了許多:“知道又怎麼樣,顧芸薇自己做的,憑什麼不需要承擔責任,她現在連跟我親自道歉都做不到,輪得到你扮什麼好人!”說完她就走,有點心慌的逃避。 蔣靖宇追上來,不管她聽不聽,自顧說:“我們從土豆遊戲辭職了!” “鯉魚投資當初說好是投資遊戲,但其實關心的根本就不是遊戲能不能做好,他們要的是嚴總帶領我們開發的一套模擬模擬技術。” “嚴亮本來擁有絕對的控股權,讓出給鯉魚的也只是部分股權,沈總教他賭博,只去了幾趟澳門,嚴亮就輸了精光,股權一賣再賣,最後自己手上的少得可憐,把這麼多年辛苦開發的遊戲拱手相讓。” 阮棲驚呆了,有些怔怔地盯著蔣靖宇。 蔣靖宇繼續說,眼神很暗淡:“沒有土豆遊戲了,馬上整個公司會被國外資本收購、拆解,鯉魚以最低的投資獲得上百倍的回報率。” “老大正在跟他老婆辦理離婚,他還算男人,那點兒僅剩的股份全部給了周姐,希望至少能讓孩子過得好點兒。” 阮棲整個人定在那裡,她想起剛到土豆的時候,一群宅男窮得叮噹響,每天熬夜熬到頭禿,但稍微有點技術突破,或者設計出比較滿意的方案,能高興地蹦躂起來,幼稚的像一群大男孩,嚴亮是最好的家長,他鼓勵他們,帶他們一點點突破技術的難關,一起煮泡麵的時候,永遠嘻嘻哈哈的糾結於誰碗裡多吃了一根火腿或者多了一顆滷蛋。 他們過得那麼頹喪,眼睛卻似乎因為遊戲的夢想,永遠熾熱明亮。 阮棲的喉嚨微微發堵,五月底的天,明明已經有了熱意,但她卻隱約感覺到一絲冷意,不那麼明顯的冷,幽幽的,緩慢的,一絲一絲滲透了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