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打斷她,沒什麼情緒:“你不用跟我說你的目的,我不關心。坦白說,可能也聽不懂。” 季時萱怔笑,半響低笑:“……也是。” 阮棲只是崴腳,自己覺得冰敷一下就好,沒上醫院。 季時萱將她進小區後,接到電話。 她看了一眼號碼,微微撇嘴,接起來,前面司機聽她嗯了兩聲,然後斷斷續續說:“額頭磕到一點兒,不嚴重,沒太大事兒。” “車子撞變形了,我到的時候到嚇一跳,她也嚇到了,雖然裝很鎮定,看得出來挺害怕的。” “最大的傷都不是撞的,崴腳崴的,真是服了。” “她不想檢查。” “應該沒事吧……” “自己要關心,自己過來看,你煩不煩!”然後,季時萱就掛了電話。 司機知道季小姐一向沒什麼耐心,倒是不意外。 但季時萱也並算惱,盯著手機還樂呵了一下,自言自語:“這年頭,真什麼事兒都有,還有人花錢……嘖……誰叫他窮得只剩錢了呢!”又見司機沒啟動,“愣著幹什麼,開車。” “好的,季小姐。” 季時屹被堂妹掛電話也並不生氣。 他站在會所消防口的位置,從狹小視窗吹進來的幽冷,骨節分明的手指滑到聯絡人叫‘西西’的號碼,剛要按下去,又有幾分猶豫。 “季總……咱可不興半路逃走……來來來……繼續……喝……”有個醉醺醺的男人出來。 那人抬手剛要碰到季時屹肩膀,被追出來拿著酒杯的公關部經理楊倪嬌嗔地拖走,嗓音也嬌滴滴的:“陳總,您這就不地道了啊,咱事兒都還沒聊完呢!”又把人帶進包廂。 隔了會兒周齊出來,湊到季時屹身旁,低聲道:“還是不肯鬆口,咬死了那1個點,這樣算下來,我們前期的投資會……” 季時屹有點煩躁,一反常態道:“讓揚倪盯著點兒,實在不行,1個點就1 個點,我有事,先走。”說著,抬手鬆了一下西服扣。 周齊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那我叫老陳把車開過來。” 季時屹‘嗯’了一聲。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老陳將他送到嘉南公館,跟門衛打了聲招呼,門衛很快放行。 阮棲其實是個膽子特別小的女人。 小到打雷都會很害怕那種,好像她做了很多虧心事,總是一副心虛被雷劈的樣子。 她也怕黑,還怕鬼,腦子裡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總之,季時屹沒見過比她膽子更小的姑娘。 那麼嚴重的車禍事故,季時屹不知道這姑娘害不害怕,但她誰都沒聯絡,聯絡的是季時萱,還答應了,季時屹就覺得這事兒很微妙。 陡然聽到阮棲車禍,他其實非常惱火,想把這姑娘腦子裡的水搖晃出來,問問她有沒有點腦子,大半夜在什麼半山腰飆車! 但是季時萱說她忽然同意的時候,季時屹一時心緒不明。 沒人知道車禍的那半小時,半山腰的阮棲經歷了什麼? 她,有沒有害怕? 阮棲住16層,從樓下公共花園往上數,可以可見樓層的燈光還亮著。 季時屹賣進樓道的腳步頓住,隔了會兒,又撤回來,點了支菸,看她房間裡的燈光。 這個時候不能上去。 直到那支菸抽完,季時屹兜裡的私人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居然是阮棲。 微信裡,是張腫腳的自拍,她面板白嫩,顯得腳踝處的紅腫就特別明顯,可憐兮兮的,然後像是撒嬌,圖片下面是個‘嚶嚶嚶’哭唧唧的表情包。 隔了大概一分鐘,她又欲蓋彌彰的發來兩個字‘發錯’。 冷漠的,不帶感情的,彷彿真的只是發錯資訊。 季時屹舌尖頂了一下腮幫,眼神是玩味的,忽然就氣樂了。 行,小姑娘能屈能伸,說幹就幹,一點兒不錯過時機。 抬手把菸頭熄滅,他把手機揣進兜裡,什麼都沒回,抬腿走了。 阮棲腳崴,在家自己冰敷了兩天。 博雅人事部跟她發訊息,鑑於輿論已經平息,醫院經過開會,對她的處理是扣除年度獎金績效,讓她寫一份檢討,然後年後復職。 阮棲沒寫檢討,反而遞交了一份辭職信。 許佳寧當天下午就得到訊息,給她打電話,彷彿兩個人那晚沒有吵架:“西西,你不要任性,博雅多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