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懵了,沒人出來打圓場。 一直以來,許佳寧是溫柔的,沒半點脾氣的,唯唯諾諾且可以任人欺凌的。 她像一珠不怎麼起眼的花,連刺都是被人拔掉的,因為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偶爾被人踐踏也就踐踏了,無人在意。 姜成似乎從來也不曾在意。 直到許佳寧站起來,親手掀翻那桌她親手做的菜餚,她幾乎是紅著眼睛說:你們這麼詆譭我的孩子,還吃什麼吃! 姜成的威嚴受到挑釁。 兩個人發生劇烈爭吵! 最後許佳寧吵累了,她說:“姜成,我們還是離婚吧。早就該離了。” 當晚,許佳寧搬入阮棲的房間。 阮棲進去的時候,許佳寧正在房間裡收拾東西。 其實阮棲很久不住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剩餘的物品,但許佳寧還是仔仔細細將她的東西都收拾出來。 冬日陽光從老式窗臺照射進來,許佳寧鬆鬆彎著長髮,屋內暖氣足,她只穿了一件青絨米色系的羊絨毛衣,微微彎腰,正在整理她抽屜裡的幾張照片。 阮棲從後面摟住她,臉貼著她溫軟的背脊,有些難過的蹭了蹭。 “這麼大了還撒嬌。”許佳寧拍了拍她手背。 阮棲的聲音喑啞:“如果你是因為我才做這個決定的,我會勸你再考慮一下,如果是為了自己,我會支援你!” “我回來就是想跟你說,我可以、也有能力把你養得好好的,你不要害怕被任何人拋棄,我永遠都是媽媽你的底氣。” 許佳寧握著照片的手指顫了顫。 隔了一會兒,她嗓音裡帶著某種壓抑後的平靜:“媽媽知道,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 許佳寧的意思是其實也不全然是為了阮棲,這麼多年,她自以為她非常瞭解姜成,但是這個男人的涼薄跟虛偽還是一步步重新整理她的認知。 她承認年輕時貪圖他的溫柔多金,走錯這一步,後來以為萬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就可以相安無事,但你退一步,人家就進一寸,最後退無可退,連同阮棲一起受委屈,不過是作繭自縛。 她沒什麼後悔的,唯一顧及的地方是姜書禹,她本來想再忍忍的,哪怕忍到書禹讀完高中呢。 姜家不會放棄姜書禹的撫養權的,這件事上,最後傷得最重的一定是書禹。 姜成今年58歲。 他這樣的年紀,早就過了在第一段婚姻裡的衝動,而第一段婚姻裡,他也的確失去婚姻裡的大部分掌控權。 許佳寧跟第一任妻子截然不同,她是溫和的,柔弱的,可控的,姜成從曾經的迷戀,到細水流長的習慣,許佳寧事事熨帖,打理他從頭到腳的一切,實話說,如果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問題,姜成沒有想過中途要換人。 他這樣的年紀,這樣的階層,也沒有精力去折騰換人,付出的成本:時間、金錢、名譽,怎麼看都不划算。 幾乎一個晚上,書房裡點了幾支煙的姜成就想通了。 阮棲敲門進來。 姜成順手將菸頭滅盡旁邊的菸灰缸裡,抬頭望向阮棲。 “你媽媽情緒還好嗎?” 阮棲點了一下頭:“她已經冷靜下來。” 姜成頷首,以他的理解,勸和不勸離,阮棲回來,當然是做她媽媽的思想工作。 “大過年的,倒讓你們小輩見笑了。”姜成昨晚一晚上想好,已經決心退讓,這會兒倒不介意說些軟話,“這段時間讓你跟著受委屈了,西西,作為補償,那棟公寓我決定過戶到你名下。書禹年紀還小,等大一點,再重新給他挑一套。” 阮棲有些時候看姜成,越看越覺得稀奇,明明對外,他是個醫者,但行事做派,卻處處透著商人的市儈與圓滑。 “不用了,姜叔叔,我既然搬出去,就沒有想過要搬回去。”阮棲不卑不亢的說。 “您跟媽媽的矛盾,按理說,兩位都是長輩,我不應該插手,但我媽媽性格溫和,有時候就算受了不公平,也是想著忍忍就過去,她沒什麼依靠,能靠著的也就只有我。” 姜成有幾分不悅,阮棲是在指責她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但他此刻不願與她計較,起身:“你媽媽確實也受了委屈,昨晚昨晚我倒是衝動了,不該同她爭吵,我會跟你媽媽道歉。這樣,今兒初一,中午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幫我一起鬨哄你媽媽。”一副要大事化小的樣子。 “需要道歉的恐怕不止是您。” 姜成聽她這樣說,有片刻意外,原本整理袖口的動作停住,目光漸漸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