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在逗他。 她臉上更紅,又覺得兩個成年人大半夜在這兒糾結這個有點矯情,算是有點預設的意思:“那要是我是真的只想保持現狀呢?” 季時屹嘆口氣:“我就再辛苦一點,想想辦法,繼續追。” 阮棲就忍不住咧嘴笑,跟他打聽:“你還有什麼辦法?” 他目光和煦:“有時候也會很苦惱,比如你不回資訊,不接電話的時候,擔心會不會又被你拉黑。剛才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在想,如果這次你又選擇退回去,說一些很絕情的話,應該怎麼辦,但是一見到你,好像那些都變得不重要,我耐力一向比你好,總會有追到的那天。” 阮棲頓時被觸動,但又有點恍然似的,心想,這的確是季時屹,她無論耐力還是決心,都沒他好,因此只能甘拜下風、繳械投降。 “頭還暈嗎,還走不走?”他溫柔問道。 阮棲點了一下頭。 季時屹便改為牽她一隻手:“走吧,陪你再走一會兒。” 阮棲沒動。 “怎麼了?” “腿痠。”阮棲撒嬌,嗓音不自覺帶了一點黏糊,指了指自己的腿,“腿跑得好酸。” 季時笑了一下,很自然的:“揹你?” “嗯。”阮棲像摘到堅果的小松鼠,眼睛明亮生動,立刻跳到季時屹背上。 她其實不重,但腦袋習慣性埋在他脖頸,那裡被她呼吸拂得又癢又麻,從後背傳來的聲音有點嗡:“季時屹,你真的不想聽聽我的想法嗎?” “現在可以聽了。”他薄唇不自覺含笑,輕鬆抬腿,揹著她在綠化帶散步。 “我還是覺得你有點狗!”阮棲悶悶道,“說一套,做一套,說了要尊重我想法,但其實都按照自己節奏來,根本不管我同不同意。” 季時屹沒吭聲,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果然,她說:“但是,你執行力太強了,跟你比決心我比不過,最後輸的肯定是我,我們好像浪費了很多時間,我有點不想浪費了。”聲音有點澀澀的。 季時屹心裡像是被貓爪撓,有點癢,又有點失而復得的酸,情緒複雜的攪動,最後都只剩下一種莫名滿足,承諾:“除了跟你分開這件事,以後其他的都讓你贏好不好?” 阮棲動了一下,有點高興似的:“真的?” “真的。” 阮棲忍不住突然咬了一下他耳朵。 季時屹被她鬧得心癢:“在外面,別亂來。” 阮棲就笑嘻嘻的,看他耳廓敏感的變得有點紅。 在他背上趴了一會兒。 這個晚上的城市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路燈也是昏黃且暗淡的。 但在季時屹背上的阮棲,心裡奇異的有種安靜又溫暖的感覺。 隔了會兒,她把頭埋在他脖頸,忽然說:“季時屹,跑馬拉松跟你帶我跑步不一樣。” “嗯,需要的耐力跟體力當然不能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阮棲說,“馬拉松跑起來,有點孤單,人很多,但還是很孤單。”說到這裡,阮棲忍不住將他脖子圈緊了點兒。 季時屹腿頓了頓,似乎聽懂她意思。 “以後我陪你跑,一直陪你。”他說,比剛才的承諾更重。 阮棲就有點滿足的窩在他肩窩裡笑。 “算了,我早起不了,你自己跑,但是你可以陪我做別的。”隔了會兒,她想了想,又說。 “好。” “其實陪你跑也行,偶爾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做點你想做的事。” 這次,某人的腳步徹底頓住。 “西西。” “嗯?” “陪我去做點我現在想做的事。”不太正經的口吻。 阮棲:“……” 那天晚上,季時屹終於不再被人踹下床。 是誰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番外一 那天晚上, 南初識趣的將唐驍拽走。 路上,南初忽然問他:“剛才喝酒的時候,你跟阮棲說什麼了?” 唐驍有點漫不經心的撥弄手上一隻金屬打火機, 車窗開著,道路兩旁霓虹將他側臉輪廓印得明滅交錯,他目光落在窗外,嗓音低沉:“你聽見了?” “去完洗手間回來聽到一點。” 他低低笑了一聲, 看她一眼:“我跟她說, 人有三樣東西無法隱藏,咳嗽、窮困和愛。” “愛一個人, 那個人剛巧也愛自己, 就那麼巧,不偏不倚, 是件絕妙的事,大部分人終其一生也沒有遇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的撥弄著那隻昂貴的打火機, 嗓音夾著窗外的冷風, 帶著沙啞的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