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瞬不錯的盯著掌心的錦帛,毫不猶豫的說:“李斯需要人手幫忙,寡人今日就下旨給他。尋找協助之人,他根本不必猶豫的,直接找來便是——山東六國已經敗了四國,多少人才盼著再尋英主。”
嬴政能夠開創不世之功,骨子裡便帶著遠超常人的膽識和氣魄,他在乎的是能否開創秦國疆域,榮耀祖先留下的大業,只是在朝中為了辦正事兒增加幾十名官吏,這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兒。
若是招收不足百人的官吏便能按照李斯所提出的《治國十略》迎來國內一片繁榮昌盛,也讓頻頻作亂的六國遺民徹底安寧,他樂得多找些跟官員為秦國歌功頌德。
事實上,憑空多招收官員並非一件小事兒,可《治國十略》之中提出的問題正是秦國目前所面對的難點,嬴政沒辦法不講原則丟在一邊——原則本來就是為了他更好治理秦國而準備的,若是對治國有益處,讓嬴政把自己的原則吃進肚子裡,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做到。
“廷尉能遇見父王是他的幸運。”扶蘇看著嬴政滿臉興奮的神情由衷的感慨一句。
嬴政擺擺手,眼神根本不從錦帛上移開,語氣歡快的說:“非也,能遇見李斯才是寡人的運氣。”
扶蘇今日沒和父王嬴政吵起來,態度放鬆得很,他十分自然的說:“這怎麼能一樣呢?構建出大秦未來的框架,廷尉便隨同父王一起立下不世之功,未來無論經過多少春秋,史書上必然有關於他濃墨重彩的一筆。韓非公子未能活到今日,因此,只有廷尉才是真正的法家集大成者,他不但能夠著書立傳,還能夠將自己心中對‘法’的理解應用於天下,他比法家任何一人都要幸運,而這種幸運是父王賞賜給他的。”
聽到扶蘇所說的話,嬴政首先一楞,隨即哈哈大笑,拍著答案,樂不可支的說:“蒙恬真不愧是寡人看好的將領,你去邊關才區區一年的時間,卻是成長的沉穩可靠,連說話都不像往日一樣頂的人肺尖疼啦!”
扶蘇被嬴政說得臉上發熱,沒想到自己都未曾意識到對他多加頂撞的事情在自己父王眼中只是孩子不懂事兒的表現,於是心頭越發尷尬和愧疚。
他沉吟片刻,真誠的叩首道:“兒臣並非說漂亮話哄父王開懷,一切都是發自真心的——無論申不害或者韓非公子,甚至武安君白起等人,他們哪怕有經天緯地的大才,也都是因為遇見父王這樣既有才華又不相疑的君主。”
嬴政凝視著扶蘇臉上懇切的表情,徹底撤去深不可測的神色,露出欣慰的眼神,語氣輕快的說:“真正心懷感激的是寡人,經世大才哪裡容易遇見,世人皆稱‘千里馬常見,伯樂不常見’,實為謬談,寡人求才若渴,可《求賢令》在城根底下貼了多少年,秦境之中的賢才才有幾人,大多是有點微末本領的庸人罷了。”
嬴政說著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錦帛,臉上的興奮之情轉為深沉的遺憾,嘆息一聲道:“也罷,滅國大戰快要結束了,寡人沒必要想太多。等到戰事一了,能人還是少些的好。”
滅國大戰結束天下若是仍舊能人輩出,那麼只能證明秦國治理不良,導致收攏的六國土地上踩滿了舉旗反抗秦國大旗的逆賊,若真是這樣,對嬴政來說還不如遍地容易治理的漁民,至少他們不會放著穩妥的日子不過,不斷給他添堵。
扶蘇聽懂了嬴政的意思,垂首不語,不知道該怎麼向父王表達日後舉旗造反的人絡繹不絕,而且會隨著秦國不斷徵發民夫而越發嚴重。
他側過臉正巧與胡亥的眼神對在一起,胡亥霎時眨眨眼睛,竟然像是完全明白了扶蘇心中擔憂似的,搖了搖嬴政的手臂,軟綿綿的說:“阿爹要是對待百姓像是對我一樣好,他們肯定不會給阿爹找麻煩的。”
嬴政哈哈大笑,摸著胡亥的額頭說:“哦?對六國反秦的賤民像是對你一樣,寡人可真是愛民如……嗯?!”
他猛然瞪大雙眼,整個人僵硬如石,口中不停唸叨著一句“愛民如子”。
胡亥心中有些慌亂,順勢抬眸與扶蘇對了對眼神,扶蘇卻微微搖頭制止了胡亥試圖推動父王,令他清醒的動作,胡亥緊張的攥著拳頭,心中道:始皇帝鐵血強硬,眼前這畫風不對啊!
直到房中陽光盡退,轉而兩期燈火光芒,嬴政才猛然站起身,整個人猶如新生一般眼神透著明亮的光彩,他語速飛快的說:“胡亥今日幫寡人想通了一直困擾的難題,寡人準你日後隨便開口要求一件事。”
扶蘇看著嬴政老態盡退,煥發新生的模樣,心頭已經有了七八成把握,可他依舊輕聲開口詢問道:“不知道何事讓父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