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很久的。”他邀功的眼神。
依依目光流轉,看周圍好些個工作人員,低聲笑:“等晚上回去我再好好謝謝何先生。”
“說話算話。”他在她耳邊輕笑。
何梓明幫她把馬具穿戴好,扶著她踏上馬鞍,“怕不怕?”
“何先生,你有點太小看我了,我雖然沒有學過騎馬,但是為唱戲也好,為殺人也好,身體練過多年的,現在給我準備這樣溫順的小馬,你和訓馬師都在旁邊,還覺得我會怕。”
依依揚著下頜輕笑著瞥著他,俯身摸著馬兒油亮順滑的脖頸,跟馬低語了一番,一人一馬好像產生了某種協定,依依請訓馬師在旁邊跟著照看,自己兩腿一夾,捋著馬繩,馬兒輕快的走了起來。
訓馬師在一旁一邊糾正她的姿勢,一邊給馬口令,依依慢慢得了樂趣,在馬背上越來越放鬆,繞著場地小跑了幾圈。
何梓明在場內看著她馬上輕快的身姿,眼中含著笑意。
“騎馬可太有意思了,它好乖,跑起來好瀟灑。”依依從馬上下來,她神采奕奕,整個人煥發著十足的活力,“改天教我開車吧,這樣下次遭遇危險我可以直接開車逃跑。”
“那我豈不是沒有用了?”何梓明笑著點了一支菸。
依依笑而不語,從他的煙匣子裡抽出一隻煙,夾在指間,何梓明很久沒見過她抽菸了,怔了一下,打火給她點上。
“你上次跟法國人談的進口馬的事情,就是這個跑馬場的生意?”
依依口中吐出的菸草的氣息與何梓明的混在一起,騎馬時緊張興奮的細汗滲在她的發線裡,微溼的幾縷頭髮從她的指尖拂過,被風吹的飄揚起來。
“嗯,這個跑馬場是前兩個月才開張的,很多客人想買馬寄養在這裡,那個法國人專門做賽馬的生意。”何梓明看著她萬種的風情,伸手用長指纏住了她的手,帶著她逛整個馬場。
依依試圖收回手,眼神示意他周圍都是人。
“沒事,做工的人不敢亂傳老闆的事情,何況他們不知道你是誰。”他攏著她的身體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
“就是風流何老闆又多帶來一個女郎而已。”依依也不躲了,眉眼壓低的瞥他。
“以後就知道是老闆娘了。”他笑道。
依依被他牽引著走在馬場,看著馬廄裡一格格里面的駿馬,“當時我還奇怪你對這麼細的生意都有興趣?”
何梓明給她講其中的門道,從十年前起,附庸風雅的人越來越多,不滿足於去傳統的賭場,學洋人看賽馬,養馬,賭馬,又是很好的社交方式,上流社會的男女都適合參與,高階時髦又可以賭,跑馬場的生意很賺錢,之前上海只有英國人辦的跑馬廳和日資的跑馬廳,靠賣門票,賭馬彩票生意興隆,賺的盆滿缽滿。
上海灘有門道的老人也眼紅這個生意,但是跑馬場需要巨大的地塊,一般的商業手段很難徵地,這就需要有手腕的黑幫來掃清障礙。於是同泰錢莊的老闆牽頭和青幫的大佬效仿洋人一起籌辦了這個上海第三跑馬場。
本來何梓明對於這種錯綜複雜的生意並沒有興趣參與,但是東南直系孫傳芳有意染指這塊生意。半年前在劉清遠的牽線下何梓明跟孫傳芳在杭州見了一面,目前東南直系遭遇到了大麻煩,張作霖的奉系軍隊去年秘密籌集了五百萬軍費征戰,已經把山東,江蘇收入囊中,覬覦上海已久,張作霖派兒子張學良要來上海,怕是想吃掉上海,那樣對浙江福建為據點的東南直系來說危機重重。
所以孫傳芳有意募資籌集軍費準備作戰,要從債券和商業募集,上海無疑是最大的資金來源地。但是上海的工商界大佬也早已明裡暗裡的站隊,張作霖那五百萬資金很大部分就來自上海商界的政治獻金,傅先生就是其中的一員。
“所以你想暗中給孫傳芳資金,入股這個跑馬場實際是給孫傳芳的。”依依蹙眉,“要是張作霖真的進入上海了呢?”
“據說張學良要來上海會見一些重要人物,我也在想辦法能搭上他這條大船。”
“你不怕被傅先生和張的人知道你支援孫?”
“這個跑馬場是因為青幫張老闆的勢力才拿下了地,我跟張老闆交清比較深,他幫我引入的,孫的股份處理的很隱蔽,何況他們就算真知道了也無妨,這個年頭誰也不知道後來會鹿死誰手,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在好的時機總要多搭幾座橋。”
“是你的風格,你現在的能力能接觸到真正能翻雲覆雨的人物了。”她凝望著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