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何梓明說要去上海總會和一個跟法國人有生意上的應酬,想請她同去做個翻譯,依依認真的想了想答應了,她本以為是個高階的商務會所,卻沒想到上海總會是個如此紙醉金迷的僑外俱樂部。
外灘宏大的英國古典主義的清水紅磚建築,一樓有遠東最長的酒吧檯、彈子房、閱覽室、會議室、理髮室、餐廳,二層主要作為私人宴請的小型包間和部分棋牌室,三樓和四樓則是為訪客和會員安排的臥室。
這裡出入的大部分都是外國人,只給極少數的華人發放了會員身份。何先生明顯是常客,他風度很好,小費也給的漂亮,這裡的侍應生大部分是印度人和英國人,對何梓明和身後的小姐都恭敬又恭維。
和法國人的午餐簡潔明快,法國人會一些中文,商依依只幫他翻譯一些言不達意的詞語,何梓明侃侃而談,主要是講新建跑馬場的馬匹的運送問題。依依不懂他的業務,只是全身心的在努力的思考著翻譯的詞彙,一場飯局下來神經有些緊張。飯後何梓明給依依一張四樓的房卡,讓她去他的會員私人包間裡休息,等他一會再走,他們要去彈子房打一局球。
依依由英國的服務管家帶去了四樓,她走在厚實的地毯上看著來往的外國人,發現這裡讓她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因為不用怕遇到熟人。進了他的私人臥室後,她的目光從低調奢華的室內望向樓外大門兩側巨大的女神雕像,感慨如今的何梓明真的不是當初的那個在北京飯店電梯間會感到不安的何大少了,這讓她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
何梓明進了房間,看到依依正站在窗邊看著窗外,他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了她。
“今天多謝你幫忙,你想要我怎麼謝你?”他喝了一點酒,甜膩的酒氣在她耳邊縈繞。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可以了。”依依扭過頭來,淺笑著看著他。
“會不會太簡單了?”他笑著咬她的耳根。
“你有讓多少個女人在這裡等過你?”
她偏著頭看他怔住的眼神。
“我沒……”
依依勾住他的脖子,雙唇堵住了他口中的話,“我開玩笑的,難得你欠我一個人情,沒這麼簡單的。”
她笑得明豔耀眼,舌尖勾了勾他的唇瓣,“其實你今天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翻譯,你就是想帶我來這裡的,對不對?”
她紅豔的唇被猛得鎖住了,身體被他壓著滾到了床上,唇舌內難耐的聲音告訴了她答案。
這十幾天來何梓明每天都回家陪阿媽吃飯,馮淑琴讓秋恙燒各式的穎城家鄉菜給大少爺吃,何梓明的每天胃口都很好。在四個人的飯桌上,馮淑琴看到兒子的臉上有著之前不曾有過的近乎於幸福的光彩。這三年來兒子的疏遠讓她不快,如今對兒子的孝順感到格外的稱心。
商依依作為桌上唯一的外人倒是識趣的不多話,只是低眉斂目的吃著自己的餐食,神情不似在何府的時候那般淡漠,會聽著母子倆席間的閒談,有時還會報以輕悠的一笑,飯畢之後在客廳不做過多停留就回到樓上。
本來馮淑琴很是滿意在上海的生活,不料還不到半個月就被打亂了。
這天何梓明回家一進門就看到二媽馮芝蘭迎了上來,“梓明啊,你今天回的蠻早的,正好我和你阿媽正在商量呢。”
“怎麼了?阿媽。”何梓明進來走到客廳看母親坐在沙發上愁眉不展。
“下午管家範冶打電話過來,說你大舅舅家裡打電報過來說我大哥病危了。”馮淑琴嘆著氣說,“這一年多他身體就沒好過,沒想到這次這麼嚴重了。”
“阿媽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吧,畢竟我們馮家就只有這一個舅舅了。”
“哎,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你阿爸反對我們跟大哥家走動,平時來往不多,但是畢竟是我親大哥。我已經讓秋恙在收拾東西了。”她嘆氣道。
二姨太馮芝蘭心有不甘的說:“堂哥不知道能不能過的了這關了,怎麼我們也要回去見上最後一面。只是姐姐難得來這裡,梓明你一份孝心,現在才住了十幾天,就要匆匆忙忙回去了。”
“這個不妨,阿媽二媽以後隨時來上海,愛住多久都可以。阿媽就這一個親大哥了,要是趕不回去見最後一面就抱憾終身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們定明天的票。”
“嗯,可惜了這麼大一套房子,你租下來花費不少,還用心裝修了,浪費了你一片孝心,便宜了旁人。”馮淑琴憤憤的往樓上看了一眼。
“阿媽,不要計較這些小事了。”何梓明畢恭畢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