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們的愛情和家庭。我很奇怪為什麼記者們每次採訪我都要問一句:“事業和家庭,哪樣對你更重要?”這還有什麼疑問嗎,當然是家庭更重要:事業的成敗往往取決於他人的評價,而感情上的得失卻完完全全是自己真實的感受,誰也無法代替,誰也掠奪不去。這樣想的時候,我和他靠得很近,天地也因此更顯遼闊。
工作累的時候,我們喜歡暢想。“乾脆明天就退休吧。”我們常這麼開玩笑。
我曾知道這樣一則故事:一個城裡人一直懷著一個夢想,那就是攢夠了錢去大海邊買一幢房子,安享晚年。為了這個夢想,他拚命地工作了幾十年,熬白了頭髮,累彎了腰,終於在退休的時候湊夠了錢,在海邊買到了稱心的別墅。黃昏,他獨自來到夕陽下的大海邊,望著萬頃波濤,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感慨不已。這時,他遇到了一位漁翁,兩人攀談起來。他對漁翁說:“我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理想,現在可以朝夕與我熱愛的大海為伴,與天地共呼吸,再不必為上司的臉色患得患失。為此我奮鬥了一生,得來真是不容易啊!”
漁翁詫異地問:“為什麼要費這麼多的周折呢?你看我,不是早就得到了這一切了嗎?”
當我把這個故事講給他聽時,他說:“其實,即使守著同一片海洋,老漁翁的體驗與這個城裡人的肯定不同:一個與生俱來地擁有,一個千辛萬苦地拚搏而得,感嘆的內容不一樣,珍惜的程度也不一樣。我倒是覺得那個城里人經歷了兩個世界,感悟或許還高於漁翁呢。再說,他不必為明天的魚價擔心。”
“看來,目前我們還是要做城裡人了,天天忙碌,腦袋裡裝著個關於大海的夢。”
還好,海離我們並不遠。假期的時候,他便牽了我的手,走進細細軟軟的沙灘,漫步著,看潮起潮落,日出日落。
我們曾在海邊聯過一首詩。
“我是萬古的波濤
,
我是千年的海岸
。
。
。
。。
”
波濤撞擊到海岸,才結束了漫長的流浪;海岸擁抱了波濤,才煥發出醞釀的激情。
攜手而行,是愛情電影中的俗套,卻是我和他生活中實實在在的每一天。
今夜,我們為彼此準備了結婚週年的禮物,直到現在,還互相保守著秘密。
但是,玫瑰花已經盛開在窗前。在它的幽香裡我寫下這本書的最後一行字。
後記
我的第一本書即將出版了,它是我幾年來斷斷續續寫成的一些隨感的彙集,記述的是我平凡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思想談不上深邃,文筆也欠功力,本來是不敢拿出來貽笑大方的。特別是治學嚴謹的父親向來認為“白紙黑字的事不能有半點馬虎”,社會上又有對“名人”出書的不同反響,我何必趕這個時髦呢?所以,當上海文藝出版社的黃惠民先生向我徵稿時,我的第一個反應是“以後再說吧”。
但黃先生卻很執著。他看過我寫的文章,認為寫得不錯,並說“若是追求完美與不朽,恐怕沒人敢下筆寫一個字了。文章貴在真實。”我的先生吳徵被他的誠懇打動,也勸我“別偷懶,多動筆才能寫得好。重要的是展示一段成長的過程。”
與許多我的同齡人一樣,我出生在“文革”當中。那時的家境並不寬裕,但父母營造的愛巢給了我一個安全、健康的童年;我的青少年時代幾乎完全被籠罩在升學的壓力中,結果是一張張優秀的成績單和一副近視眼鏡;大學畢業後,我神差鬼使般地走上了電視,開始了令許多人羨慕的熒屏生涯。我愛上了電視這一行,為此我不敢偷懶,也不願停步。或許還算有點天分,運氣也不錯,在最初的幾年中就幹出了些聲色。值得慶幸的是,我始終清醒地知道所謂的知名度與真正的成功之間的巨大差距。我還年輕,我還淺薄,我還需要多看看世界,多體驗人生。
在旁人眼裡一直很“順”的我,也經歷過事業的波動和情感的挫折。我相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要用功去“謀”就問心無愧了,至於“成”不成,那不是在我掌握中的事——寫作或許也通此理?
英國劍橋名人錄編輯部給我的父親寄了表格,請他填寫,作了三十五年教書匠的父親卻沒有在上面落字。他說:“我這輩子最大的成績就是教了些學生,我並不需要什麼‘名分’。”
我趕不上父親的清高,卻也明白:認認真真地做事,實實在在地做人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可靠的原則。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