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罷,他的眼睛睜開,然後微笑道:“好曲子,可惜的是彈琴之人的功力差了一點,若由冬雪來彈,想來要好得多。”明雲裳淡淡地道:“若論到琴藝,我自然不如冬雪姐姐,只是早前就聽得公子甚是懂得賞曲,所以新得了這首曲子,想讓公子指正指正。”她的話一說出口,不止那男子一驚,冬雪和春蘭都愣了一下。那男子笑著問道:“冬雪,你這位朋友倒是一個妙人,琴音裡分明有所求,卻又偏偏說讓我指正,這哪裡是什麼指正,分明是給我下套。”冬雪忙道:“的確是一個絕妙的人,她的琴技也許不如冬雪,卻比冬雪聰明的多。也的確有事求公子,但是絕不是下套。”明雲裳緩緩地道:“公子的身份尊貴,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向公子下套。”“你怎知本公子身份尊貴?”簾後的男子問道。明雲裳微笑道:“琴本是雅物,只有有才學之人才懂得欣賞,而公子的品味更是不俗,能長年躲在青樓聽曲,且得我冬雪姐姐如此推崇,自不會是俗人。而方才我彈的那首曲子雖然還成,卻入不了公子的耳,這就證明公子平日裡聽到的琴音比我高明,不是我自吹,京中琴藝在我之上的琴師極多,但是見識比我多少的琴師卻並不多,公子聽到我的琴音只喜不驚,便證明公子平日裡是什麼好的曲子都聽過了,所以並不稀奇。而能長期聽那等琴師彈琴之人,自是非富則貴,而貴者多有俗氣,公子臥榻於青樓,卻不見一絲庸俗之氣,想來是貴人了。”“說得好!”簾後的男子緩緩起身,然後再緩緩拔開了簾子,緩緩走了出來,他一身寶藍色的錦袍,那袍子做得甚是雅緻,滿頭的墨髮只是隨意束著,卻能見到一身的儒雅之氣。他長得也甚是俊雅,鳳眸高鼻,此時出來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身上的貴氣自洩。明雲裳扭頭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是北王鬱明達。她之前在朝堂之上也常見到北王,北王和鬱夢離一直交好,之前在朝堂上也曾幫過她數次,但是此時她是明雲裳,不是謹夜風,而且是沒有易容的明雲裳,北王並未見過她這副樣子。而她印象中的北王雖然不算太過威嚴,但是平日裡總著一聲的王爺的正裝,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她突然發現,皇室中人由於有良好的基因,個個都長得不錯,穿正裝有正裝的威嚴,便裝有便裝的灑脫。只是天底下的男子再好看,也沒有人能及得上她的阿離,不過她心裡的阿離是獨一無二的,卻也不影響她欣賞其它的美男子,就好比欣賞美的藝術品一樣。北王看到她的眼神也覺得有意思,他微笑道:“看夠了嗎?”他平日雖然有王爺的身份,出門會端個架子,但是無人之時他的性子倒也隨意。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平日待他就像是兒子一般寵愛,而他的性子也閒散,雖然喜歡舞文弄墨,但是卻從不參與黨爭,天順帝對他也算放心。明雲裳微笑道:“還沒有,公子長的好模樣。”北王失笑,他時常會到青樓中來,也常會被青樓的女子誇獎,只是那些話在他聽來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可是眼前的女子卻說得一本正經,看著他的目光只有欣賞,沒有其它青樓女子的那般輕浮。他忍不住也看了看明雲裳,卻見她粉腮如玉,膚淨如瓷,眸子亮過天邊的星子,卻又猶如一潭秋水,讓人難以探其究,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女子不簡單。他緩緩地道:“姑娘也不凡,怎麼就到這青樓來呢?”“公子能來青樓,我為何就不能來?”明雲裳笑著反問道。北王哈哈一笑道:“是,我能來,姑娘也能來。”明雲裳的嘴角微揚,北王卻又道:“不過姑娘的氣度不像青樓中人,今日來青樓,想必有事,方才琴音有所求,想來是想求我做什麼事吧?”明雲裳知道他久在朝堂浸淫,雖然看似溫雅無害,可是他這麼多年來能一直居於京城,而不被天順帝猜忌,想來也不是一個泛泛之輩。早前她在賞菊宴時曾見識過他的用人之術,知道他實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淺笑道:“本來有所求,如今卻無所求了,能見公子一面也不妄此行。”北王笑了笑後道:“冬雪,你從哪裡認識這麼滑頭而又膽大的朋友?”冬雪抿唇一笑道:“公子難道不覺得她是性情中人嗎?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也沒有青樓女子的風塵之氣,實是絕妙之人。”北王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門外卻聽得老鴇的聲音:“冬雪,你也下去一趟吧!”冬雪微慍道:“媽媽難道不知道我這裡有客人嗎?”“我當然知道,樓下的爺在找人,他點明瞭要見你,只要你下去一趟便好。”老鴇今日得了不少的銀子便有些心軟了,方才明雲裳在彈琴,天順帝也聽到了,點名在見她。冬雪輕嘆了一聲,明雲裳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北王淺笑道:“早前就聽得外面鬧了天,如今還不到酉時,這映紅樓裡竟如此熱鬧,樓下的那位極人想來是色中鬼了。冬雪我早已包下,今日裡誰也不見。”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