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夢離的眸子微微一眯道:“那是下下策。”明雲裳愣了一下,鬱夢離又淺笑道:“這一次不是還跟了兩個副將過來嗎?這個局面我想我也應該享給梁悅和于軍吧!”明雲裳呆了一下後道:“阿離,你行事永遠出人意料,但是我不得不說,這個法子還是很不錯的。”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一揚道:“你覺得好便好。”梁悅和于軍來到各自的房間之後,裡面雖然整理的極為工整,但是比之京城他們的住所卻差了極多,于軍有南下賑災之行倒不覺得怎麼樣,梁悅卻覺得不痛快了,他伸手一摸桌子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忍不住將門外的守衛喚進來罵了一頓。那守衛被罵的心裡極度不快,卻也只得替他將桌子重擦了一遍,屋子裡的東西弄完之後,那守衛出門時遇到丁乾,忍不住抱怨了幾句,丁乾笑了笑,暗罵這些從京城來的公子哥屁事就是一堆。鬱夢離明明病得要死了還去看那些東西,梁悅整個人身上都是漂浮之氣,就那個于軍還有點麻煩。他之前曾收到蘭陵王的書信,讓他小心對付鬱夢離,可是當他看到鬱夢離的樣子之後就沒將鬱夢離放在眼裡。而明雲裳雖然跟了過來,但是是個文臣,縱然貴為左相卻也沒有調集兵馬之權,他自也沒將她放在眼裡。戰天南雖然跟著他們進了軍營,但是並沒有進到帳中,而是在軍營的外圍活動,他看到那些列隊的整齊的軍帳,暗歎蘭陵王帶兵還是極為嚴謹的,鬱夢離要從蘭陵王的手中將兵權完全接過來怕也不是易事。他這個自小就生活在戰場上的人,前年被在容景遇囚禁在驚鴻山莊,去年又幾乎全呆在京城,對於軍營感到無比的熟悉和親切。他在京城的時候,雖然有滿身的悍氣,但是那樣的氣質在京城那種歌舞昇平的地方,多少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今他一身便裝站在軍營的外圍,那一身殺氣溢位來時,不知怎的就幾分傲氣沖天的豪邁。戰天南覺得自己只要往軍營裡一戰,他整個人就活了,他更覺得他天生就應該征戰沙場,京城那樣的繁華之地實在是不適合他。他望著還未完全化盡的積雪,寒風掠過高山再吹過他如刀刻一般的臉頰,他的心也眼著有了幾分寒氣和肅殺之氣。他的眼裡又呈現了他曾血染沙場的情景,心也有了幾分悲壯,他這一生都為了整個王朝而奮鬥,可是回到京中卻因為功高蓋主而事事受到猜疑,若說他的心裡沒有一分恨意那也是騙人的。只是他並不喜歡那些權謀算計,心裡也沒有太多的抱負,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開困在他面前的死結。天順帝是明顯不再信他,所以才將他的兵權收了不少,這一次燕州之行,天順帝對於他的自動請纓,怕也是存了幾分猜疑。天順帝不敢用他,可是卻也放心不下樑悅和于軍,這中間多少有些權宜之計,若是實在不行,他怕是還得征戰一回。戰天南的雙手負在胸前,宿州的天氣比起京城還要冷上幾分,有著北方特有的蒼涼之美,一如他此時的心境。軍營外的長滿了矮小的灌木,他一個縱身便貓了進去,他躺在裡面可以看到澄淨無比的天空,鼻子裡還能聞到草木裡透出來的淡淡清香,這是他極為喜歡的味道。他的眼睛微微合上,享受這屬於他的寧靜,他輕輕吁了一口氣,又想起了他第一次上戰場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打戰,可是第一次就成了將軍,原因很簡單,那支軍隊被敵人打得狠了,早已喪失了鬥志,主帥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敗跡,然後引鳩自盡了。當時他的想法極其簡單,他只想活下來。當年他的姑母還是皇后,鼓動他上戰場不過是做給先帝看的,證明戰氏一族依舊勇猛,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姑母保住權位的犧牲品。後來別人都誇他勇猛厲害,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當初的他心裡有多害怕。他永遠記得那一夜他伏在桅子花樹下,那株樹不算太大,卻能擋得住他瘦弱的身體,在他伏下的那一刻他聞到了鮮血和桅子花混雜在一起的香氣,那香氣是那麼的特別,那麼的沁人心脾,卻又透著詭異的妖氣,記他覺得也許他下一刻他的鮮血就會染上潔白的桅子花上。他當年沒有如今這樣的膽識,卻覺得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死那片桅子花下,他還要活著回去見母親。於是他從桅子樹下爬了出來,然後奔回了軍營,找到了主帥的虎符,然後用他瘦弱的肩挑起了大梁,他召集了能召集到的潰兵散勇,然後抱著大刀走上了那個比他還有高出一頭的木製的高臺之上,那把大刀幾乎和他一樣高。他以為他站上去一定會害怕,可是當他看到臺上那些人滿是驚恐的眼神時,不知怎的,他就不再怕了,他告訴自己他一定可以帶著他們打敗敵軍,在這片染了鮮血的黃沙上活了下來。他如今已不記得對那些士兵說了什麼,只記得他們流下的淚水,然後當天晚上帶著砍下的主帥的頭顱去了敵營,敵方主將見他只是一個孩子,當時還嘲笑了他一番,他卻在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