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文大人手下當兵。”
蘇元春點點頭:“有梁管帶的訊息嗎?他們現在怎麼樣?”
李福南搖頭道:“不太清楚,聽說他所在的那股越南義軍被打散了,又同何伍帶著弟兄們自立山頭做了遊勇。”
蘇元春默默無語,他望著躺在山腰的炮筒、炮座,又問:“三尊大炮運到山下快一個多月了,怎麼才挪動一點?”
李福南道:“每件都是幾千斤重的鐵傢伙,幾百人前拉後推,每天只能往上挪動幾寸。坡陡路滑,越近山頂路越難走,下雨天還不敢做工。看來一年也難拉到山頂。”
蘇元春沉吟道:“你們可知道,這三尊洋炮值多少錢?”
幾位老兵相互看看:“每尊值三、四千兩吧?”
蘇元春笑了:“沒見過世面不是?每尊一萬,右輔山炮臺三尊開花大炮共花三萬兩銀子,還不算運費。”
“哇……”幾位老兵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
“朝廷為什麼捨得花那麼多銀子買洋炮?還不是為了邊境百姓不受洋人欺負!大炮一裝好,我們更不怕番鬼了。”
文上貴插話道:“聽說弟兄們出事,蘇宮保心裡很難受,罰了自己半年薪俸用來修炮臺,還罰自己上山陪弟兄們拉五天炮,又懷疑番鬼整蠱,特意請來小師父作法驅邪。”
李福南感動地說:“蘇宮保日理萬機,年紀又大了……宮保大人放心,再苦再難,我們也一定把大炮拉到山頂。”
蘇元春暗暗欣喜:“你們都是老兵,在弟兄們中間說話比我還響,拉炮的事拜託各位了。等會做完法事開始做工,今晚有狗肉,如果能拉上一尺,我請弟兄們喝酒。”
裝神弄鬼是德仔的強項,他頭戴毗盧帽,身穿太極袍,輕車熟路地同幾位“徒弟”叮叮噹噹地敲打一陣,又將狗血繞著炮臺灑了一圈,鄭重宣佈蠱蟲已除,法事圓滿結束。
蘇元春認真檢查過撬槓纖繩,讓人把沿路浮石清除乾淨,又在炮身下墊好圓木,才下令動工。兵勇們見大帥到場督陣,又聽說他要請喝酒,士氣倍增,幾百人前拖後撬,一口氣幹到天黑,把三門大炮挪夠一尺才肯收工。蘇元春果然不負前言,派人到山下弄堯村買來米酒,任憑兵勇們開懷暢飲。
儘管士兵們不讓蘇元春過於勞累,五天裡他卻沒少出力。雖然腰痠腿乏,胸脅和膝部的舊傷也隱隱作痛,仍然感到心情舒暢。好些年沒同士兵們吃大鍋飯、睡通鋪覺了,跟這些生龍活虎的年青人混在一起,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第八十三章 情報官貝利
龍州雖是邊陲重鎮,卻因地僻人稀、兵禍連年,只有兩家規模不大的民辦書院。隨著邊境人口逐漸增多,為了向軍民子弟提供讀書習文的場所,蘇元春與蔡希邠共同發起並各捐款一千兩俸祿,發動文武同僚捐資創辦了龍州同風書院,又指撥一片八角林,以其收入作為書院的膏火費和日常開支。
落成典禮過後,負責籌辦書院的趙榮正引著客人在書院裡參觀,帳房先生匆匆走近,對他耳語幾句。趙榮正板起臉:“不收,叫他回去!又沒發帖子請他,來湊什麼熱鬧?”
蘇元春問:“紀常兄,跟誰這麼大的仇呀?”
趙榮正哼一聲:“方蘇雅不知怎麼打聽到書院落成的訊息,帶了銀子前來賀喜。我們又沒有給他下請帖。”
“雷公不打送禮人嘛,況且還是洋人,不給人家面子總不對吧?”蘇元春向帳房擺擺手,“請他進來,禮金照收。”
趙榮正道:“方蘇雅到龍州以來,有事沒事拿著照相機滿街亂竄,到處同人套近乎,看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元春笑了:“這些洋人誰是好東西?書院不是連城要塞,怕人家偷窺軍事秘密。人家不過想同我們套近乎而已,以禮待人嘛。等會開宴,別忘了把他安排在我身邊。”
帳房先生很快把方蘇雅及隨員貝利引到蘇元春面前。
方蘇雅在龍州住了好些日子,基本掌握了中國禮俗,漢話也頗有長進,學著中國人的樣子作揖道:“你好,我的朋友宮保大人。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領事館新來的館員……”
“方先生別來無恙!”蘇元春拱手還禮,上下打量貝利,“我們見過面對吧,貝利先生——你不當情報官了?”
“是,將軍閣下!”貝利雙腳叭地併攏,突然想起現在的身份,便沒有行舉手禮,也拱手道,“我已經不是軍人了。”
德仔站向貝利瞟了一眼,見他也在注視自己,微笑著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板那村那場虛驚他給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