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範通的熱情邀請下,丁澈疏離而禮貌地入坐,喝粥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聲音極小,但動作卻又不會因此而像嶽瑜一般顯得有些陰柔,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大戶人家養成的得體氣質。
範岱在一旁不時地偷看他,感覺越看越滿意,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京城,又不禁苦起臉來,時不時地瞧向範小魚,其中意圖十分明顯。範小魚自然是當作什麼也沒看見,把兩個盛了粥的碗放到受傷未愈的貝貝和前來探病的樂樂面前後,也一如往常地坐了下來。
“丁公子,你一大早出來,你家的人知道嗎?”範通一邊喝粥一邊關切地問道。
“食不言寢不語,老爹,吃飯的時候就吃飯。”範小魚瞪了範通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範通一怔。心裡鬱悶地回想:什麼時候開始吃飯不能講話了?昨晚他們還一邊吃一邊討論怎麼讓景道山在賣掉以後無法開口洩密來著。
丁澈低著頭沒開口,範通也不好追問。眾人一起安靜地吃完早飯,羅很自然地開始收碗,嶽瑜也幫忙,範小魚則是把本來就不髒的桌子再擦了一遍,把茶盤端了過來。
“等樂樂和貝貝再呆一會,就讓我爹送你們回去吧,免得錢大人又要滿城地找你。”範小魚看著已經有太陽斜照進來地院子。又瞧了瞧屋裡那兩隻親暱地輕咬著地狐狸,淡淡地道。
她也同情丁澈的寄人籬下,但是比起很多人來,他已經夠幸運了,至少這只是個過度階段,他如果實在不想呆在錢府,還有在外地任職的父母可以依靠。至於開心與否,人活在世界上。有時候開心不開心要自己來決定的,而不是隻取決與客官環境。
這種調節,說好聽點,就是樂觀。難聽的,就是阿Q精神。就像她,一穿過來就要擔負起一家人的生計。三年來更是每天都不得不沉浸在一件件瑣事當中,尤其是因為時代的關係這些瑣事料理起來效率超低的時候,更是充滿了無奈地鬱悶。
沒有洗衣粉和強效肥皂,洗衣服不容易洗乾淨,常常累得腰痠背疼。沒有洗潔精強效去汙,連洗個碗都要燒些熱水才能洗的乾淨些,好讓全家吃起來都更衛生,要不是現在還年輕。身體的新陳代謝快。兩隻手早就跟胡蘿蔔似的了。再還有做針線活,想以前。她也只能縫個釦子什麼的,衣服稍微脫線都要拿到織補的攤子上去,現在呢,她都已經會給自己和家人親手做衣服了。
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小事一樁,卻以一種強悍的姿態不得不充斥在她每一天地生活裡,更別說那些逃亡流浪、死裡逃生的危險經歷了,若不是自己一直有個堅定的目的,神經又足夠堅韌,她早已崩潰了。
想一想自己還真是賢惠呀!十歲當家,童年沒過到,就先成了管家婆,一轉眼就辛苦了三年了!
“咳咳……”
範小魚那不自覺遊離地思緒還在漫天飄飛著,耳邊突然傳來重重的乾咳聲,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就當著一屋子人的面發呆神遊了,不由地一窘,臉上難得地飛上兩朵桃花。
這一刻,初升地陽光剛好投進屋中,照得屋內明晃晃的,也連帶地映的她那充滿青春氣息的面龐幾乎纖毫畢現,雙頰紅暈,明眸若水,肌膚晶瑩而剔透。
一時間,屋內三個少年俱都怔住了。
範白菜也饒有興致地瞧著自己的姐姐,要知道,臉紅這種神情出現在姐姐臉上的機率可真的是少之又少啊,不知道姐姐是想到什麼才會害羞呢?
範白菜的眼睛呼嚕嚕地在三個少年地臉上滾來滾去,一向敏感地丁澈率先察覺他的打量,立時低頭走向小狐狸,聰明地掩飾住了自己臉上地表情。他一動,羅也很快警覺了過來,目光一垂,也極快地離開,唯有嶽瑜的皮最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幾乎連耳根子都紅了。
除了正好去倒茶喝的範通沒注意到這極短的一幕外,特意乾咳的範岱自然是將這一切都看的最清楚的一個人,驕傲之下,為了緩解無形的尷尬氣氛,又幹咳了兩聲,這一咳,自然吸引了範小魚的目光。
“二叔,你若是不舒服,就讓嶽先生看看。”範小魚本來就鮮少臉紅,還以為大家看的都是她的笑話,羞惱之下,頓時翻臉了。
範岱張口蠕動了兩下嘴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地摸了摸鼻子,委屈地喉嚨還真的有點癢癢了,可此刻範小魚正在火頭上,哪敢再咳!
“小魚,鼕鼕,你們陪丁公子坐一會,我還有點事兒。”渾然不覺空氣中才閃過火花的範通喝完了茶,憨厚地對丁澈笑笑,打算去地窖裡給景道山送吃的。自從昨天怪老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