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羽離開龐斑傲然卓立處的高崖後,撤退了所有圍捕韓柏的人手,雖然龐斑沒有告訴他這樣做,但他已掌握了龐斑的心意。
否則龐斑又怎會一句也不提起靳冰雲?他若仍放不開靳冰雲,他便不會見浪翻雲。
現在他定下了決戰浪翻雲的地點日期時間,自是他決定已將兒女私情撥到一旁,不成障礙。所以方夜羽自然要在這一年內,不碰任何和靳冰雲有關係的事,以免影響了龐斑決戰浪翻雲前的心境。
說放就放。
也唯有龐斑這級數的修養,才能做到。
浪翻雲的可怕在於他的放不下。
龐斑的可怕在於他的放得下。
前者有情。
後者無情。
韓柏和靳冰雲在山野間奔行。
靳冰雲白衣飄飄,仙女般在月夜裡的草原上幽靈般掠過。
韓柏追在她背後,心中還想著和她在土裡的親吻和肉體的接觸。
那是時間停止了推移,星辰停止了流動的美妙時刻。
靳冰雲忽地停了下來。
亭亭俏立。
她白玉般的一對赤足,輕盈地踏在溼潤的草地上。
韓柏來到她身旁訝然止步,奇道:“為何不繼續走?龐斑隨時會轉頭來找我們的。”
靳冰雲冷冷地道:“你以為你耍的把戲真能瞞過龐斑嗎?你既能活埋不死,自亦可躲入土裡,怎能瞞過他們?”
韓柏搔頭道:“即使知道又怎麼樣,難道他能把大地翻過來找尋嗎?”靳冰雲看到以堂堂大漢之軀,作出這個小孩子搔首的動作,心中無由一軟,不想在言語上嘲弄他,嘆道:“龐斑何等樣人?他會的其中一種魔功,一經運展,可察知方圓十里土地內外所有的生命,他便曾用此法,找到我走失了的小田鼠,又怎會不知你藏在地底那裡?”
韓柏心中一寒,道:“若是如此,他現在到那裡去了?”
靳冰雲眼中抹過失落的哀傷,低聲道:“他正看著我。”
韓柏駭然一震,驚呼道:“什麼?”
靳冰雲那似對人世毫無依戀的眼光,飄到他那裡去,呢喃低語道:“我是說他正在某處緊盯著我,這絕錯不了,因為以前每當他專注地望著我時,我都有現在這種感覺。”
韓柏打了個寒戰。
但很快又回覆了冷靜。
他的目光往四方遠近巡逡,最後落在後右方四里許外一座像鶴立雞群般,高出其它山頭的高峰。
那是可俯瞰這周遭數十里內景物的最高點。
龐斑要嘛便是不在,否則必立於其上。
山峰被月亮的大光環暈襯托著,更突出了它的幽暗和神秘。
韓柏遙望山峰。
一種微妙的感覺流過身體。
他明白了勒冰雲感應到龐斑在看她的第六感。
因為他也感到龐斑正在看他。
奇妙的感覺驀地消去。
他知道龐斑收回了他的目光。
靳冰雲的甜美聲音突然像仙曲般從背後傳來道:“他知道我們發覺到他,所以走了。”
韓柏回過頭來。
靳冰雲已坐在草地上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側挨著石旁的大樹,兩眼望著自己的一雙赤足,有種軟弱無依,惹人憐愛的感覺。
韓柏來到她身旁,單膝跪了下來,問道:“他為何不出手對付我?”
靳冰雲臉上掠過痛苦的神色,以令人心碎的聲音溫柔地道:“因為他已定下了與浪翻雲決戰的日子,其它一切都再不重要了。”
韓柏目光一沉,射出森冷的寒光。
勒冰雲訝然審視他。
韓柏一忽兒天真無邪,一忽兒又像個冷靜睿智的老手,構成了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和特質,令她冷靜多時的心田,也泛起波動。
韓柏望向靳冰雲,剛要說話。
靳冰雲先道:“不要求我做任何不利龐斑的事,無論如何,我雖不會幫他,但也不會對付他,你或浪翻雲若真有本事,除掉他好了,何用依靠我這個小女子,好了!我要回家了。”說到“除掉他時”,眼中掠過令人心痛的哀傷。
韓柏先是沒趣,聽到最後兩句,卻大吃一驚,跳了起來道:“你要回家?”
靳冰雲站了起來,緩緩轉頭,望往遠方的天空,彷彿那片夜空,就是她家上的天空。
韓柏跳到她俏臉扭往的前方,擺下個攔著她回家之路的姿態,張開雙手道:“你竟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