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身武功也無所施其技,所以最佳的時刻,莫如趁船泊岸時進行偷襲。
這時他也不由有點為陳令方擔心,因為對方不來則已,若來必會有足夠能力破開封鎖,進行刺殺。官兵看去雖是人多勢眾,威風凜凜,但可惜卻缺乏高手,應付不了敵人作“點”的強攻。若對方目標只是陳令方一人。他就更危險了。
想到這裡,一沉氣,沒入江水裡。
當他再冒起頭來時。已潛過了船底,來到船頭處。
浪翻雲施出天視地聽之術,不一會已對船上江上岸旁的形勢瞭然於胸,雙掌運勁,吸盤般吸著船身,倏忽間壁虎般由船身的暗影處爬了上去,來到船頭邊緣處。
天下間的“盜賊”裡.除了盜賊之王範良極外,恐怕沒有人能以這樣高明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覺登上船去,既能避開了燈光的照明,又能藉船身的斜度,避開甲板上的監視。
浪翻雲當然不會實然翻上守戒森嚴的甲板上,將耳朵貼在船身上,凝聚耳力,瞬那間整艘船裡裡外外的所有聲晌,盡收耳底。
換了一般耳目恃靈的高手,縱能聽到由船身傳來的各種聲音,最多也是音質音量輕重不同,但像浪種雲.又或以盜聽名震天下的範良極這類級數的高手,耳目之盡到了超凡入聖之境,可以將收進耳內的聲音重組,形成一個聲音的空間,一個音場,藉之定出聲音的關係和位置。
所以一聽之下,浪翻雲對船上的防守形勢.已瞭然在胸。
兩個人的足音由遠而近,最後來到頭頂處。
浪翻雲精氣內收.避免對方中有天生特別敏銳觸覺者,“感”到他的存在。
頭上甲板處傳來一陣得意的男人輕笑聲,跟著低聲道:“陳老鬼的臉子真大,一句話傳過去,那小愛官便連家中守茅廁的兵也調來保護他。”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真不明白上頭打的是什麼主意.既要老大殺人又要放出風聲,讓人防備。”
早先那人道:“不要胡思亂想了。只看陳令方尚未被召上京前,我們三人便給巧妙地安排當起陳令力的護院來,便知上頭計劃周詳,每一步必有後面的原因,我們依計行事使成。”按著低笑道:“區區一營官兵,怎能阻我們八友殺幾個飯桶護院和孺子婦人。哈!”按著兩人話題一轉,縱談著蘇杭一帶那個窯子裡的姑娘床上功夫最好,愈說愈是不堪。
這時下面貼在船身的浪翻雲已失去了盜酒的“清興”,暗忖若陳令方被殺,必乃驚動到朱元璋的大事,其中當涉及京師錯綜復轉的權力鬥爭,掀起軒然大波,甚至有人因而擔上責任,設計這陰謀者可謂辣之極。
浪翻雲心中嘆了一口氣,若非陳令方和他有一“酒”之情,這種官場的鬥爭他絕沒有興趣去管,但現在卻不能不理,便當作是用來換酒的報酬好了。
立定主意,先迅速往上一望,記住兩人模樣後.才往橫移去,對於此兩人的身份,早已有點眉目。
他在船壁爬行的速度比壁虎還要靈敏快捷,瞬眼間到了船側靠岸這邊。
他不取靠江那邊而取靠岸這邊,完全是為了捕捉一般人心理上的弱點。
因為靠江那三艘小艇,必會全神留意江上和船側的一動一靜,以防有人由江中攀上船去;反之岸上的守兵,留神的自是防止有人從岸上接近,由是疏忽了船這邊的形勢,更沒有那個全神貫注。
就在浪翻雲快要進入燈火集中處,在光亮的外緣處。浪翻雲探頭往甲板上望去。
只見燈火通明下,船艙人口處站了四名衛兵和三名護院打扮的人物,正在低聲交談。
浪翻雲微微一笑。泥鰍般游上甲板,貼著甲板一閃,滑到船側一堆粗索雜物裡,其中一個護院似有所覺,往這邊望來時,浪翻雲早影蹤全渺。
護院不以為意,繼續交談。.稂翻雲心中暗懍。知道此人武功相當不錯,絕非屈於護院之流。原來一般人的視線雖只能看著一處地方,但眼側的餘光卻可使任何在視域內出現的東西也可以感應得到。武人經刻苦緞練後,餘光的敏銳比普通人強騰以倍數計,浪翻雲竄出的角度,取的是那幾個人餘光不及之處,豈知這人也能感應得到,由此可推出他的武功深淺。亦因此知道此人當是適才兩人所說三個內奸之一,於是更暗中記著他的樣貌。
船尾處整齊步聲傳來,顯是巡船的衛兵要往這裡來。
對於船艦的結構,浪翻雲這自幼在湖裡江上長大的人,絕無疑間是個專家,想也不想,貼艙壁游上甲板面二艙樓的最上一層,由其中一個敞開的窗翻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