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再一聲呻吟,那人道:“我是人……是人……”
少年俠義心蓋過了恐懼,左手抓著渡頭綁纜的木柱,一手探下去,抓著那人手腕,用力一拉,豈知那人身體極重,幾乎將他倒扯下水,幸好那人另一隻手及時伸出,抓著較高處的另一條橫木,才不致連累這年輕的救命恩人。
少年用力再扯,那人借勢翻上渡頭,大字型軟癱渡頭上,不住喘氣。
少年懷疑之心盡去,撲到那人身邊,關切問道:“你怎樣了?”
那人張開沒有神采的眼睛,待要說話,忽地身子彎曲起來,一陣狂咳,張口一吐,一團瘀黑的血霧狂噴而出,滿渡頭。
少年大驚失色,一手將他扳過來。那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少年從未遇過這等事,一陣手足無措後,才定下神來,暗忖:“救人事大,此事不可不管,前天曾聽人說東山村來了個神醫,日下唯一之計,是將他送到那裡。”目標既定,忙叫道:“灰兒灰兒!”
那匹灰馬長嘶一聲,乖巧地奔至兩人身旁。
少年輕拍馬頸,柔聲道:“灰兒灰兒!蹲下蹲下!”
灰兒順從地蹲了下來。
少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年輕漢子搬上馬背,一聲令下,灰兒撐起馬腳,立了起來,少年乘勢躍上馬背,一抽繩,兩人一騎,消沒在岸旁的黑暗裡。
冰冷的河水使上官鷹和翟雨時精神一振,他們沒有時間為犧牲的怒蛟幫兄弟悲痛,順著水勢往下游泅去。
那是將他們帶離險境的最快方法。
兩人落到水裡便像魚兒回到家鄉。
怒蛟幫是水道的霸主,以洞庭湖起家,故而這次宴會,翟雨時選了“抱天覽月樓”,看似無意,其實卻是極其厲害的一著棋子,令位列“黑榜”的“十惡莊主”談應手也只好眼睜睜目送他們逃去。
湍急的水流不一會已將他們送往下游五里外的遠處。
轉了一個急彎後,水流緩慢下來。
兩人打個手勢,一齊往岸旁游去。
爬上岸後,均感力盡筋疲,這處是岳陽城外的郊野,四周全是黑壓壓的樹林。
翟雨時將耳朵貼在地上,不一會彈了起來,乎靜地道:“長征和接應的兄弟來了!”
上官鷹對他竟能從步聲聽出來者是己方的人並沒有絲毫驚異,因為這是怒蛟幫的第二號元老“鬼索”凌戰夭的設計,不但在鞋底裝上了特別的鐵碼,怒蛟幫人還可以一種特別的節奏和步伐走動,以資識別,此等看來沒有什麼意義的細節,往往能在敵我難分的混戰裡,發揮出驚人的作用。
黑暗的森林裡傳來“寨寨察察”的聲音,一群人敏捷地撲了出來,在上官鷹前一起伏下見禮。
上官鷹急扶起當先的年輕壯漢,道:“長征請起,不必多禮!”
年輕壯漢卓然而立,雙目閃閃有神,肩寬腳長,一臉勇悍,正是被譽為怒蛟幫第二代裡的第一高手“快刀”戚長征。
翟雨時踏前一步道:“有沒有遇到敵人?”
戚長征道:“沒有!我們一接到訊號,便依早先定下計劃,到這裡來接應你們,現在連我在內共有四十八人,足可以應付任何的危險。”
上官鷹苦笑道:“但卻仍不足以應付像談應手那種高手,除非是浪大叔在此!”
戚長征全身一震道:“什麼?是‘十惡莊主’談應手?”
翟雨時沉聲道:“沒有詳說的時候了,長征你立即召回放哨的兄弟,同時將我吩咐預備好的水靠和浮袋取出來,我們立即換上。”
上官鷹愕然道:“這豈非愈走愈遠?”
要知嶽州府位於洞庭湖之東,快馬半日可到,但若順江流走,水向東流,只會愈逃便離洞庭湖的怒蛟幫總壇愈遠。
戚長征一向對翟雨時的才智敬服之極,但他乃率直性急的人,忍不住道:“在離此半里處我預備了快馬,若抄小路回洞庭,明早前便可到達,以我們的實力,逃總可以吧?”
翟雨時沉聲道:“談應手一向與逍遙門關係密切,假若談應手歸附龐斑,‘逍遙門主’莫意閒又豈能例外。”
上官鷹臉色一變道:“逍遙門的副門主孤竹和‘十二逍遙遊士’最擅跟蹤追懾之術,若要對付他們,的確令人頭痛,我明白了,雨時!”扭頭向眾手下道:“立即換上水靠,吹起氣袋。”接著微笑向戚長征道:“長征!我們多久未曾在水裡比賽過?”說時伸出右掌。
戚長征伸手和他緊握,眼中射出熾烈的友情和對幫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