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慈並不覺得自己在同情,若是說對賀蘭,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恨意,因為他,唐麟變得不像唐麟,可是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未免太不值。
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賀蘭的死罪是不可能逃脫的,結果最後竟然只判了個斬首示眾,現在犯人自盡,也不予深查……想到這裡,慕慈無奈的搖搖頭。
這大宋百千律法,竟還抵不上枕邊人的一句話。
“慕將軍,薪大夫來了。”一個監門衛士兵輕聲的報告,慕慈收回自己的思緒,算算他也該來了,點頭讓他進來。
一襲白衣漫步而進,慕慈的眼角帶上了一絲不冷不熱的笑意:“薪大夫這麼晚還要你親自跑一趟,真是抱歉。”
“沒關係,我也正好想要出來走走。”說著,把帶給唐麟的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回頭看著慕慈,對方也正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慕將軍……有事?”薪淺淺的一笑。
“沒什麼。”慕慈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回答,“我以為你還要再休息幾天呢。”
薪怔了怔,但馬上就意識到了慕慈指的可能是什麼事,但仍然裝作不理解的模樣,報以微笑。
賀蘭的死,會痛,但不是傷害。
“聽說,賀蘭死之前司馬承禎曾經去大牢裡看過他。”慕慈看著外面已經漆黑的天,看上去皎潔的月光卻什麼都沒有照出來。
薪微皺了皺眉,語氣略帶不滿的回嘴:“這件事應該去問司馬大人,為什麼要讓我來傳話。”
聽到薪這樣說,慕慈薄唇勾起一抹微笑,“我聽小唐和其他一些人說,你和賀蘭交情不錯,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救他嗎?”慕慈的語氣雲淡風輕,但是卻刻意的強調了“其他一些人”,薪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身邊說不定就有慕慈的眼線。在這皇宮之中,心留城府,不為害人,只為不枉死。
“賀蘭所為,意圖謀反,當死。”薪面無表情的盯著慕慈細長的雙眼,冷冷的回答。
慕慈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樣的答案,冷酷的就好像全世界都無關於他。四目相對了很久,慕慈蠟封的一張臉,卻突然繪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薪,你真的是個悲哀的人呢。”
薪心中一顫,但是俊臉上卻沒有產生任何的波瀾。仍然直直的望著慕慈很久,慕慈漸漸地被他盯得有些不安,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薪的眼簾突然垂下,轉身。
“慕將軍,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說著,沒有等慕慈回應,就消失在了夜色的包裹中。
慕慈目送著薪的離開,等他走遠了,才揚聲道:“我知道你醒了,出來吧。”不知薪是真的有事離開,或是察覺到了唐麟的甦醒,又或是被自己的那句話所震才離開,慕慈又一次望了望不可能還看得見的薪消失的方向。
那時自己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竟然看到了虛無。究竟是他隱藏的太深,還是他已經無法再希冀什麼,看似明亮犀利的雙眸,竟然比空洞多了更多的絕望,絕望到一無所有。
“他……走了?”雖然是問話,但是確是肯定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唐麟此時此刻並不想見到這個明明沒有犯錯的大夫。
也許,只是氣憤他的見死不救。
“賀蘭不應該死的。”唐麟沉默了許久,化去了戾氣的眉頭緊皺,卻早已沒了英氣。
“你的意思是薪該死?”慕慈沒好氣的反問,剛醒來就說些有的沒的的東西。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唐麟神色一暗,“我只是覺得……他死的不值……”見慕慈只是看著他,唐麟抿了抿嘴,轉身開門。
“我……先進去了。”
看著唐麟逃兵一樣的躲進屋裡,慕慈嘆了口氣。不知道他還要這樣下去多久,那個意氣風發說一不二的唐麟,已經回不來了嗎?若在亂世之中,失去一個人的矯情,恐怕還比不上下一頓飯的果腹之法。這世道一旦太平,連人命都變得值錢了。
慕慈眯了眯細目,望向遠處的大明宮。
皇城中最值錢的命,這天下可還有令你心痛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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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把其他人支出去值勤,唯獨把端華留下“訓話”,這自詡著公正不徇私的八重雪上將軍也像個小姑娘似的被愛情衝昏了頭。原來這男人不管美醜,談到感情的事也都是笨蛋。端華想到這裡,一種寵溺感湧上心頭,趴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呵呵的傻笑。
“紅毛,像個白痴一樣傻笑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