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士氣不高的前線守軍聞訊亂作一團,哪還有心思再戰,大罵道:“湯大虎忙著運他的家產,我們在這裡拿命保著他,這是他媽的什麼事。當官的都跑了,咱還給他賣什麼命,咱也撤吧。”
艱苦的較量,這種情緒像瘟疫一般從上到下蔓延開來,熱河守軍一瀉千里,不可遏制地向長城各口退去。
3月4日,攻熱河關東軍先頭部隊一小股騎兵聞知湯玉霖出逃,承德已是一座空城,立功心切,便不待援軍到來,策馬急進,當日以128人騎衝進承德,熱河省會兵不血刃地落入日軍之手。
熱河失陷,全國輿論再次譁然,譴責南京政府軍事、外交的呼聲如排山倒海,張學良更是被國人罵得體無完膚。3月7日,張學良痛悔交加地致電南京國民黨中央,引咎辭職。
雖說發出了辭職電,可這不過是像以往一樣作作表面文章,他並沒真打算這時下臺。這一仗倉促應戰,僅13天就丟了熱河,使他原打算在熱河支撐3個月的計劃化成了泡影。他心不甘,更不願就此罷手。他要親率東北軍反攻熱河。為整肅軍紀以振士氣,他毫不猶豫地下令緝拿,甚至連一個日本人也沒看到就丟棄熱河的湯玉霖。
發出辭職電的同時,張學良在北平阜成門順承王府召見了獨立第16師中校參謀呂正操,當面瞭解日軍作戰特點,研究戰勝日軍之策。這次熱河之戰,該部繆流旅打得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喇嘛洞阻擊日軍,殺敵幾百名。這使張學良在黑暗中看到些希望。熱河戰敗,雖然他再次受到國人責罵,但他看到了罵聲中全國民眾對他抗戰的期待。只要人心不死,我張學良就有反攻日軍、收復失地的一天。想到眼前整個抗戰的形勢,想到蔣介石信誓旦旦對他抗日的許諾,他甚至覺得全國抗日的一天已經來臨,這時國恥私仇不報還待何時!悲觀、痛苦一掃而光。他要重整旗鼓,甩開膀子與日軍大幹一番,所以他壓根就沒把辭職一事放在心上。
張學良在政治上畢竟還顯得稚嫩一些。就在他期待著蔣介石增援他反擊之時,他壓根就沒想到,蔣介石此時已在算計著這個全國唯一能與他在軍事力量上相抗衡的年輕少帥了。
1933年初,正在南昌一心“剿共”的蔣介石早已看出日軍攻佔熱河,進擊華北已無可避免,但他絕不願以中央軍主力北上抗日,使他心中的“剿共”大業毀於一旦。於是,他把眼光投向了在華北掌握著幾十萬軍隊的張學良。
1933年初,張學良收到了蔣由江西發來的電報,電報說:“倭寇北犯侵熱,其期不遠。此間自中回京後,已積極籌備增援,期共存亡,並已密備6個師,隨時可運輸北援,糧草彈藥,中到滬備辦。甚望吾兄照預定計劃,火速佈置,勿稍猶豫。今日之事,惟有決戰可以挽救民心,雖敗猶可圖存,否則必為民族千古之罪人。
請兄急起,如何盼復。“
張學良讀罷電文,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對東北軍高階將領說道:“我東北軍忍辱含憤1年多,今天總算盼到了出頭之日。這次我東北軍一定要全力抗敵,收復失地,讓國人看看我東北軍絕不是孬種。”
沉醉在興奮中的張學良這時還沒有完全看透蔣介石,不可能洞察到蔣的險惡用心,只是急不可耐地要與日本人決個高下。而蔣介石此時已開始為這位少帥準備後事了,他知道以張學良現有的東北軍與日軍決戰,則必敗無疑。敗了,就只有犧牲張學良去和局。為了防止火燒到他身上,他口頭上答應調給張學良6個師,可那都是沒影的事。這樣做一則蒙了張學良,二來向全國民眾也算有個交待,三則藉口中央軍抗日,誘兩廣軍隊北上江西“剿共”,真是一箭三雕。1932年他以第5軍增援淞滬戰場就嚐到甜頭,所以這次也很自然就想到這一招。
兩廣的陳濟棠、李宗仁可不是省油的燈,與蔣打交道10多年了,深知他言而無信,慣於挑弄別人互相廝殺,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所以很快就識破了他的這個汴莊刺虎的把戲,拒不派兵北上。而年輕氣盛又極重義氣的張學良,則對伸向他的這隻魔爪渾然不知,甚至誤以為蔣介石要立即全國動員進行抗日了。3年後,他在西安對外界描述他當時的心情時說道,“日軍進而入侵熱河,威懾華北、平津,全國人民力主抗戰,中央、上海工商界都有表示,熱河誓師,中央軍也有行動。我想時機大變,很是興奮,寄予希望。”
但他的這種希望很快就化成了泡影。2月21日,日軍開始大軍進入熱河,可張學良派往南京請領抗日“餉械”的特使荊有言空手回到北平。蔣答應的6個師中央軍更是連影也沒見到。直到3月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