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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石·心魔

裹著她的衣袍,睜不開眼,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循著聲音在地上爬,擔憂地叫著,“大師兄……”

弟子們都死了,鳳如青知道的,決定留在那幻境之中,便是死。他們都該知道的,只是沒有人能夠在那樣日復一日的安逸之下,把持住自己的本心,死亡,至少是極樂的,抱著奢望才是經年日久的煎熬。

可大師兄不能死……她的大師兄決不能死!

施子真面色更冷,抬掌在空中凝聚靈力,心中默唸符文,緊接著渾厚如浩海般裹挾著驅邪符文的靈力貫穿了穆良身體,如山洪一般將他整個身體滌盪透徹,他痛苦至極地哀嚎,扭曲的四肢掛在他被靈流懸空的身體上,痛不欲生。

而施子真卻不曾停下,直至將穆良眼中的碧色盡數滌盪乾淨,這才伸手,任由穆良奄奄一息的身體落在他的臂彎。

施子真接住穆良之後低下頭,看到腳邊扒著他小腿也僅存一息的小弟子,面色極其難看,眼中卻有了片刻的動容。

那邪祟被施子真靈流衝得四分五裂,幽綠色在空中消散,一切歸為平靜。

施子真將穆良和鳳如青並排暫時放下,沒有注意到有一縷不起眼的幽綠色,悄悄地在地上流動,纏入了鳳如青伸出衣袍全然無知覺的手指,很快消失在她的指尖。

施子真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玉製的小鼎,抬手以靈力探入裂開地縫,試圖尋找已然死去的弟子魂魄。

不過未等他探查到弟子們的蹤跡,便有一位身著破舊袈裟的小僧,魂體上裹著淡淡金光,慢慢從那地縫中升上來,身後跟著一眾被鬼修侵蝕殘破的魂魄,男女老少,各種裝扮,大部分是這小山村原本的村民,其中也混雜著懸雲山和青沅門弟子。

他們渾渾噩噩,竟無一人是完整的,跟著口誦佛經的小僧身後,長長的一串,頗為壯觀。

鬼魂在白日裡面出來,會十分難受,但這些魂魄都裹在這小僧身上散發出的金光中,不見痛苦的神色。

他見到手中拿著拘魂鼎,站在鬼界裂縫處的施子真,站定之後,朝著他深深鞠躬,開口聲音縹緲,“小僧妙長,見過碎月仙尊。”

施子真看著他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然是即將超度成功的魂魄,再看這小僧身披金光,乃是功德圓滿的徵兆,只待將這些人送入黃泉,便是修成正果。

即便是佛家不講究極境飛昇,這小僧今後必然前途無量。

可施子真冷著臉看他片刻,卻並不吃這一臉慈悲的禿驢的賣好,冷笑一聲,聲音如刀似劍,“你倒是會撿便宜,我門中不明不白死去的弟子,便是為你鋪了康莊大道,你是那報喪的妙長?你且等著,我門中弟子三十餘人的性命,待我來日親自去你浮羅門討回來!”

施子真這般說話,就頗有些胡攪蠻纏,天道輪迴,因果輪轉,一切都是有規律定數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境遇,他門中弟子為匡扶正義而死,便是他們與長生大道無緣,轉世投胎,倒也會因著這份功德富貴無邊。

妙長並不是幫著鬼修謊報了訊息,相反他是真的將探查出的實情報出,以他的修為並不足以窺知嚴六那生魂鬼修身後的鬼修大能,而他為救村中百姓,為拖延時間,生生被鬼修用殘忍的方式折磨致死,死無全屍,就連死後,亦在和鬼修無時不刻地做鬥爭,他身上每一寸功德,都是他應得的。

他亦是殘魂,多處被撕扯不見,在金光中若隱若現,聽聞了施子真的發難,不由得苦笑一聲,唸了句“阿彌陀佛”。

施子真在他身後檢視自家弟子,已經被超度到一半,現如今這狀態怕是已忘卻前塵,施子真倒是理解,這樣能夠令他們減輕痛苦,不至於在投胎之前,去反覆回憶經歷過的慘烈。

這些人見了施子真,若是平日必然已經拱手見禮,如今卻雙眼空茫地看著妙長,讓施子真心生不忍。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弟子們的命數,卻無法對傳信要他們來,致使他們殞命在此的妙長有什麼好臉色,他皺眉將混在一眾人當中同樣雙目無神的池誠拉出來,頂著妙長欲言又止又滿臉無奈的神色送進拘魂鼎。

妙長忍不住出言勸阻,“仙君這是何苦,因果輪迴,自有命數,強行逆轉,百害而無一利。”

施子真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拘好池誠的魂魄,便徑直朝著昏死在地上的穆良和鳳如青走去。

正在施子真以靈力托起鳳如青和穆良,正欲御劍乘風而去之時,背後突然陰風陣陣,天地陡然暗了下來,濃郁的黑霧轉瞬間覆蓋這一片豔陽,悠遠的更鼓聲傳來,伴隨著馬蹄聲和一行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