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子,快來幫忙啊!”
眾人互相招呼著,散開清理著灘塗。
這灘塗很大,幾百號人散開,就像是燒餅上的幾粒芝麻,不知道要做多久才能清理完,眾人沒有灰心,因為還在有源源不斷的人加進來,隨著他們的努力,灘塗上的飛蝗和蝗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速減少。
而其餘縣,也在跟進。
鄉間的鄉老自行組織,又或者是吏目騎著馬挨村的通知,乃至縣令推出禁補鳥蛙令,民掘蝗子一升給米二斗的政策,上下盡皆拼盡全力的開始滅蝗。
漢朝,關中
阿財正和村人念著評論區的回覆。
“火到之處,蝗子皆死,已清五百畝地……”
“朕系子民之災,遣人就尋冬麥,秋時可至……”
“張騫回說,必尋西域抗蝗良種,帶回大漢。”
“旬邑縣令帶吏目城旦前往鄉間捕蝗,臨江縣求善水利者前去修渠,以應旱災。召樂縣……”
“劇陽縣……”
“同並……”
自上次的天幕已經過去三天,正如有識之士所判斷的那樣,一旦有人帶頭,打破了禁忌,其他人就沒有了顧忌,不管是真的為民還是想博出名,很多縣令都開始在評論區說自己的所作所為。
若是縣令的上司、皇帝,還會懷疑一下真假和是否作秀,要想辦法監督,但見識不足的阿財和村裡人顯然沒有這個認知,他們把這些事全當了真,越聽越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這樣滅蝗,他們今年說不定真的沒有蝗災了,可悲的是今年還有旱災,尤其是看著別的村子,能免兵役勞役還有人給送抗旱麥種,縣令還積極救災抗旱,自己這邊死人一樣,什麼反應都沒有,這——
誰受得了啊!
眾人越聽,越是悲傷上心來,他們不會寫字,怎麼能給皇帝說自己這兒也受了災,再祈冬麥種?
一個婦人忍不住罵道:“怎麼咱們這邊就沒有這樣的好官吏啊!”
“別人有皇帝救命,咱們卻只能等死!”青壯男人氣的在地上跺腳。
“阿父,我不想被餓死。”聽懂未來的小童拽著父母的衣角祈求。
還有人在放聲大哭:“嗚——”
看著相處十幾年的村人這般模樣,阿財心裡也免不了憤恨自己的無能,不會寫字,就算能看懂天幕又有何用!
生死危機和近在咫尺的希望,總能讓人爆發出別樣的動力,何季惡狠狠往身邊的樹上踹了一腳,轉身衝著眾人喊道:
“誰和我一起去綁個吏目,讓他給咱們寫祈救災書!”
最底層的吏目最直面的壓迫著村民,因為面對的人太多,他們通常會做出橫行霸道、氣勢囂張的姿態,好保證自己能處於絕對的上風來完成上級的任務,以及為自己牟利的盤剝,這樣的姿態效果是很有用的,至少眾人平日裡壓根不敢得罪吏目。
可現在,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對官吏的害怕,眾人愣了一下,隨即便有大量的人附和:
“我來!”
“我也去!”
“不就是綁個吏目嘛,乃公沒什麼怕的!”
“就是!算我一個。”
“把貪的那些錢糧也要說出來!”
“還有我家的地!”
活躍的村人很快想到了評論區另一作用:告御狀。
正當他們商量著要如何才能綁到個吏目,又要用什麼樣子的手段才能讓這個吏目給他們寫出來這些內容的時候,看著天幕的茂夫,滿臉高興的說道:
“別吵了,咱們縣令也在天幕上求皇帝要種子免徭役啦!”
剛商量了一半的眾人頓時卡了殼,縣令都說了,那他們就不用說了吧?
面面相覷的眾人閉上嘴巴,立刻沒事人一樣不再說話,就好像剛才的商量不曾出現,安靜好一會兒,才有人說道:
“那這樣咱們也能有冬麥種了?”
“說不定也會被免徭役呢。”
“要是連今年的田稅也免了就好了……”
眾人期盼著皇帝能給他們的好待遇,少量原本覺著自己還能向皇帝陳冤屈的農人,看大家沒了綁人的想法,也只能將委屈嚥了回去。
算了,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要什麼呢?
看著評論區本縣縣令的祈求,再看看大家臉上終於浮現出來的希望,阿財心裡浮現出幾分擔憂。
縣令求了,皇帝給了優待,他們就真的能拿到這些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