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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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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雨夜,今夜的雨比去年的雨要寒冷,要悽清。玻璃上珠淚滾滾,去年是她的淚,今年是我的淚。多黨執政,輪流坐莊。鵲巢鳩佔。反客為主。我不知道從哪裡來,更不知道到哪裡去?人的一生中,有多少個無家可歸之夜。去年因為我怕她獨自一人夜遊街頭,今年才有我獨自一人夜遊。養虎貽患。不應該可憐那些凍僵了的蛇。處處有陷阱。我從一個陷阱裡爬上來隨即便蹦進另一個陷阱,一個更比一個深。毒莫毒過婦人心。不對,母親就是菩薩心。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我現在還是寶。活寶,現世寶。到塔前去,與母親相伴,撿酒瓶賣,粗茶淡飯,自食其力。“酒幹倘賣無?”金錢如糞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乳房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貪心不足蛇吞象。愛之過度便成仇,對乳房同樣適用。事物發展到極端便向它的反面轉化,乳房也是一樣。

那天,與汪銀枝的小紅臉相遇。她用最精美的食物餵養他。喂得他膘肥體壯。我應該摘下鐵手套扔給他。我沒有鐵手套可摘也應攥拳頭呀。可是他滿臉都是笑容,並且向我伸出了友好的手。你好!他說。你好,我說。接下來我竟然握住了他的手。一個戴著綠帽子的丈夫握住了給自己戴上綠帽子的手。互致問候,表示感謝。彷彿都佔了天大的便宜。你這個孱頭!他痛罵著自己,在霏霏細雨中。下次碰到他,決不許這樣溫良恭儉讓,應該對準他的臉猛揍一拳,打得他眼冒金花,鼻子嘴裡都往外噴血!

不知不覺中,細雨打溼了他的頭髮。鼻子堵塞,這是感冒的前兆。肚子有點餓了,晚飯應該盡力吃一飽,那麼好的烏魚湯潑了真可惜。其實,汪銀枝生氣發火也不是全沒道理。丈夫無能,妻子只好出馬。不能人道,難免紅杏出牆。錦衣玉食,我本當滿足。無理取鬧,落了個如此下場。也許,事情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畢竟她打了我我還有還手。我把烏魚湯潑了我不對但我跪下舔了也算受到懲罰。熬到天亮去向她道個歉吧。也向那菲籍女傭道歉。現在本該躺在席夢思上打呼嚕,活該,讓你受點苦,免得胡折騰。

他想起人民電影院門臉下有很長的簷頭可以遮蔽風雨,便向那裡走去。由於打定了主意明天去向汪明枝賠禮道歉,他感到心裡踏實了不少。天上還在下雨,但天邊上已露出了明亮的星光。你已經五十四歲,黃土埋到脖頸了,不要再折騰了。汪銀枝就算跟一百個男人睡覺,又能損傷你上官金童什麼呢?一頂綠帽子和一百頂綠帽子沒有什麼區別?那玩藝兒越用越好。八十歲的老夫妻,每天行房事。《參考訊息》報道。採陰補陽,她是採陽補陰。玉臂一雙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口嘗。巫山雲雨花蕊破,秦樓楚館金針斷。巫雲雨,這狗孃養的,代表貧下中農管理學校。他那頭癩瘡用母親的藥方也許能治好,那味藥是什麼呢?

在電影院大門前,早就聚集了一群年輕人。他們坐著破報紙,抽著劣等煙,聽一個長頭髮的中年人朗誦詩歌。

我們是會嚎叫的一代,儘管時時都被扼住咽喉!啊!詩人打著有力的手勢朗誦著他自己的詩。我們是要嚎叫的一代,嘶啞的喉嚨鑲著青銅,聲音裡摻雜著古老文明。

好啊!那些穿著發亮的廉價皮革衣裳的青年男女嚎叫起來。男女很難分辨,但這是對一般人而言。上官金童憑著嗅覺便能分清男女。乳房的氣味。患有炎症的下體,內褲太緊,缺乏透氣性,“獨角獸”都是網眼狀的,便於面板呼吸。老軍醫專治性病,到處都貼著。他們吸菸,很可能是吸毒。大欄市像一隻剛從垃圾堆裡鑽出來的犰狳,每片鱗甲後都寄生著小蟲子。地上擺著易拉罐,罐裡盛著啤酒。報紙上是花生豆,還有蒜味紅腸。骯髒的戴著粗大的黃銅戒指的手撥弄著吉它,縱情歌唱。我本是一條荒原狼,為何成為都市狗?嗚溜嗚溜嗚溜,原本對著山林吼,如今從垃圾堆裡找骨頭。嗚溜嗚溜嗚溜溜,不楞鼕鼕不楞冬。好啊!啪!豐富的泡沫溢位罐子,狠狠地咀嚼著紅腸。這種都市民謠並不是新鮮東西,六十年代美國青年傳給日本青年,七十年代日本青年傳給臺灣青年,九十年代的中國青年從哪裡學來的呢?好像很有學問的電視專欄主持人對著提示屏念,但他儘量裝出隨便侃侃而談的樣子。黃鶴一去不復還,待到天黑落日頭,啊歐啊歐啊歐。這是破碎的時代,誰來縫合我的傷口?亂糟糟一堆羽毛,是誰給你裝成枕頭?好!他們瘋夠了,搖搖晃晃站起來,學著野狼嗥,用易拉罐投擲海報。夜間巡警騎著馬衝來,馬蹄聲碎。從城市邊緣的松樹林子裡,傳來杜鵑的夜啼。布穀,布穀,不夠,不夠,一天一個糠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