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認真的,”勞瑞輕輕插進來說,“我是說,這個生物學家的身份是我弟弟的一個假面具——沒別的。噢,他確實每天到普費澤上班。實際上,他在這家公司的圖書館工作,但只是一個掛名閒職,他在那兒可以讀大量的書籍而不妨礙任何人。偶爾也幫公司裡真正的的科學家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這樣可以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沒人知道這一切,包括那位甜蜜的姑娘,蘇菲!”
我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但是他怎麼……”我竭力尋找著合適的字眼。
“這家公司的一個重要人物是我父親的朋友。這只是一個很好的幫忙。這很容易安排,內森能控制自己時,他可以勝任規定的工作。正如你所知道的,他畢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甚至是個天才。只是他大多數時候都很不正常,處於混亂失常狀態。他完全能做好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寫書,搞生物研究,數學,醫學,天文學,哲學,等等,什麼都行。這一點我毫不懷疑。但他的思想從來沒有清楚過。”勞瑞又苦笑一下,默默地把雙手合在一起。“事情的真相就是,我的弟弟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噢,耶穌!”我咕噥說。
“他患有妄想症,或者說是精神分裂症,我想那些腦科專家也搞不清楚他屬於哪一種。但不管怎樣,他的確不正常。常常是幾周,幾個月,甚至幾年,他沒有一絲髮瘋的跡象——然後,突然——他失常了。最近幾個月他的病情加重了,是因為吸毒引起的。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一件事。”
“噢,上帝。”我又說了一聲。
坐在那兒聽著勞瑞如此直率而平靜地說著這些可悲的事情,我竭力使備受震撼的大腦平靜下來。一種近乎悲哀的感情猛然襲來。如果他告訴我說內森患了某種不治之症即將死去,可能我也不會感到如此的震驚與不安。我開始結結巴巴地說,像一個溺水者想拼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可是這太難以置信了。他告訴我有關哈佛——”
“哦,內森從未上過哈佛。他從沒進過大學。當然這不是他比別人笨,他讀的書比我這一生讀的都要多。但如果一個人像內森這樣病魔纏身的話,是無法接受正規教育的。他讀過的學校有謝潑德·普拉特,邁克林,佩恩·惠特尼等等,是一些非正常人照護院。你剛才說到的是一個收費昂貴的休養農場,他曾是那裡的學生。”
“哦,太可怕,太慘了。”我低聲地說,“我知道他……”我猶豫了。
“你是說你已經知道他不很穩定,不……正常。”
“是的,”我回答說,“我想傻瓜也能看得出來。但我的確不知道有多麼……唔,多麼嚴重。”
“有一次,大約兩年前吧,他大約十八九歲的時候,好像完全恢復正常了。但這只是一種假象。我父母那時住在布魯克林高地一棟很漂亮的房子裡,戰爭還沒有結束。一天晚上,在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吵之後,內森差點把那房子給燒了。那時,我們不得不把他隔離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後一次。”
勞瑞提起戰爭,使我想起自認識內森以來一直令我迷惑不解,卻總因這樣那樣原因被我忽略的一件事。顯然,內森的年紀正好應該在戰爭期間應徵入伍,但他從未主動提起服役的事,我也把這事兒丟在了一邊,心想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但現在我不能不問了。“內森在戰爭期間幹什麼呢?”
“哦,上帝,他完全不符合徵兵條件。在他頭腦清楚的那段時間,他確實想參軍,但我們堅決阻止了他。他什麼也沒幹,只是呆在家裡讀普魯斯特和牛頓的《科學法則》,以及不間斷地到精神病院去。”
我很久沒有講話,努力接受這些有關內森的事情。這些情況足以解釋一直壓抑在我心裡沒有流露出來的所有疑問與焦慮。我坐在那兒沉思著,一言不發,這時一個模樣可愛,大約三十來歲的黑髮女人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勞瑞身邊,撫著他的肩說:“我要出去一會兒,親愛的。”我趕緊起身,勞瑞介紹說,這是他妻子咪咪。
“見到你真高興,”她說,握了握我的手,“我想在內森的事情上你也許能幫幫我們。你知道,我們很關心他。他經常提起你,我覺得他把你當成了弟弟。”
我說了一些附合的話。我還想補充一點別的什麼,可她說:“我得走了,你們倆繼續談吧。希望能再見到你。”她真美。我看著她走出去,十分優雅地穿過厚厚的地毯——它在這個溫暖好客,豪華但不張揚的屋子裡第一次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心猛然一動:我為什麼不能成為一個迷人的,知識淵博的,收入豐厚的,擁有一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