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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驚蟄。
&esp;&esp;天剛矇矇亮,春雨灑遍石澳,新生與復甦交融。
&esp;&esp;而偌大雷氏宅邸中,氣氛前所未有沉重。
&esp;&esp;叄樓室內,中年男人一臉疲憊,正熟練為自己繫好一條深色領帶。對鏡好整理衣裝後,他又再次撥打雷耀揚號碼,對方卻依舊是關機的失聯狀態。
&esp;&esp;起初,本想聯絡齊詩允找他,但幾經猶豫,雷昱明最終還是將這荒唐念頭打消。
&esp;&esp;他心中既忐忑又懊悔,不禁懷疑雷宋曼寧到港那夜,是否又對弟弟惡語相向。
&esp;&esp;當這座豪奢宅邸的繼承者再出現人前時,家中眾人都被他陰沉神情嚇到不敢出聲。
&esp;&esp;步入會客廳,他看到遠處環形沙發上,已經成為富豪遺孀的雷太正和牧師交談父親身後事宜。她顯然是精心裝扮過,即便通身黑色裝束,卻難掩其霞姿月韻。
&esp;&esp;明明在雷義離世那一刻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此時像是又換回從前冷漠面孔,除了衣著之外,他感受不到她絲毫傷心。
&esp;&esp;見雷昱明到場,牧師禮貌起身問候,雷宋曼寧也朝他淡然一笑:
&esp;&esp;“阿明,牧師剛剛把儀式程式同我講了一遍……”
&esp;&esp;“還有些地方我覺得不大合適,不如你———”
&esp;&esp;“雷太看起來精神煥發,神智比我清醒好多。”
&esp;&esp;“程式上這些小事,你做決定就得。”
&esp;&esp;話還未講完,就被男人面無表情打斷。雷宋曼寧神色自若,又轉過臉,不疾不徐跟牧師交代幾項她覺得不大滿意的儀式細節。
&esp;&esp;沉著臉抽完一根菸,待牧師離開只剩下繼母與自己時,一向冷靜自持的雷昱明終於忍不住爆發:
&esp;&esp;“那天晚上你同昱陽說了什麼?我怎麼到現在都聯絡不上他?”
&esp;&esp;“你明知爸爸臨死前最想見他你卻不讓他如願?他是你親生仔,你怎麼忍心幾十年都對他不管不問?”
&esp;&esp;或許是鮮少見到雷大少動怒,中年女人眉彎微挑,仍舊端坐在原位不冷不熱回答對方:
&esp;&esp;“這世上哪條律法規定女人生子就一定要有愛他的義務?而且你認為我同他這麼多年沒見過,我們之間會有什麼話好講?”
&esp;&esp;“更何況他跟你爸爸的關係再怎麼都不會恢復如初,你爸爸也不會病癒,何必做無用功。”
&esp;&esp;說話間,她用食指輕輕敲在邊一沓草擬好的信紙上,神色顯得不悅:
&esp;&esp;“阿明,知道你這兩日在外面受苦沒睡好,也知你爸爸過身你不好受。”
&esp;&esp;“但你太太因為你失蹤好幾夜都沒閤眼,已經病倒在家起不來床,你說,現在雷家出來話事的能有誰?你爸爸身後事我代為操勞不是理所應當?”
&esp;&esp;“風水師同我講,二月初五宜安葬,出殯日最好在這禮拜之內。這份家族訃聞名單你先來過目,遺像照片秘書會拿來給你選。”
&esp;&esp;“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先失陪。”
&esp;&esp;聽她講完,雷昱明心中有氣卻又無從發洩。
&esp;&esp;兩個人快一年未見,沒想到,這位一向寡言少語的繼母不僅做事井井有條,伶牙俐齒且有理有據,家宅內外都對她俯首帖耳。
&esp;&esp;那日房間裡的監控錄影帶他反覆看了許多遍,卻看不出任何可以懷疑她對爸爸企圖不軌的破綻,倒像是日久生情別離時的不捨與抱憾。
&esp;&esp;但雷昱明心中始終保持懷疑態度。
&esp;&esp;因為爸爸與她獨處時,她的眼淚與悲傷實在是真假難辨。而雷義嚥氣前,曾把他叫到身邊,一再交代他要善待雷宋曼寧。遺囑上雖已留給她無數家產,但他也必須贍養她至終老。
&esp;&esp;雷義患病這幾年,這女人倒是照顧得妥帖,只是不知道為何爸爸去年剛病癒,她突然就要去澳洲休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