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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鴨脷洲利南道,距離石澳大約二十一公里。
&esp;&esp;如墨般的海水在森森夜幕下浮動,不遠處,一座廢水廠處理剪影蕭索,幾輛大型土方機械就位,周遭看似寂靜無人,卻早已是暗伏殺機。
&esp;&esp;去年初,這快地皮透過政府招標,由灣仔皇帝接手,計劃在今年改建大型物流碼頭。
&esp;&esp;但他無法預料,在短短兩天之內,一切都天翻地覆。
&esp;&esp;寬大廠房中,鏽跡斑斑的大小管道有序盤錯,早已淘汰的操作檯上積滿塵埃。而此刻在二樓圍杆處,幾個黑衣男人神情嚴肅,雕像般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esp;&esp;幾個鍾前,高文彪依照計劃,帶上師爺與細眼發去到硬殼秘密議事的地點。
&esp;&esp;公家賬目虧空,假數薄多不勝數,程泰私下也貪汙不少社團財產……種種違背幫規鐵律的行跡過於罄竹難書,當場惹怒一眾曾與傻佬泰出生入死的兄弟。
&esp;&esp;說來也諷刺,在絕對利益面前,誰還會在意龍頭生死?到頭來,不過是勝者王敗者寇,且如山鐵證擺在叔伯面前,眾人也不得不順勢屈從現實。
&esp;&esp;而高文彪此番踩住大佬屍身上位,名聲也並不好聽。
&esp;&esp;只是當下,一群老弱病殘窮途末路,除了跟隨這位白紙扇之外,別無選擇。
&esp;&esp;汙濁空氣裡充斥濃重的鐵離子氧化味道,地磚上血汙被被高壓水槍反覆清洗,連同角落處一個支離破碎的黑色眼罩都在劫難逃。
&esp;&esp;雷耀揚眉頭微蹙,實在嫌惡這廠房中陳年黴味與血腥交融的氣味。
&esp;&esp;眼看掙爆屍身被處理完畢,下一個要面臨地獄之門的,無疑是這位頭馬誓死都要效忠的灣仔皇帝。
&esp;&esp;“那兩個女人你怎麼處置?”
&esp;&esp;黑髮男人面無表情開口問詢,在想目前除卻程嘯坤之外,還有沒有漏掉與程泰相關的遺害。
&esp;&esp;“一個老癲婆,一個陀b,捆住一起埋到九尺深地底,已經是我能給她們的最好歸宿。”
&esp;&esp;高文彪同樣是神色冷淡,把叄條人命說得輕描淡寫。
&esp;&esp;實則是,他早就受夠李美蓮使喚馬仔一樣對他呼來喝去,也受夠二太成日跟他電話裡撒潑埋冤,說自己如何委屈,程泰又如何如何對她不管不顧……
&esp;&esp;在自己看來,女人聽話懂事知進退才是美德。囉裡八嗦無理取鬧的,通通都是trouble。
&esp;&esp;可偏偏傻佬泰還招惹到兩個,真是陰公。
&esp;&esp;似乎是才回過味來雷耀揚疑問裡的真正意圖,男人倏爾一笑,開始表忠心:
&esp;&esp;“雷生,你放心。我這張嘴好嚴的,出爾反爾不是我作風。”
&esp;&esp;“你只管處理掉阿坤那個衰仔,其他事情自有我去辦。呂樂買兇殺人這麼久都沒得手,我總要讓他成功一次。”
&esp;&esp;或許是想到自己距離龍頭寶座僅一步之遙,男人嘴角倏地上揚起來。
&esp;&esp;昨夜,高文彪按計劃向外界放出風聲,遠在加拿大的「五億探長」果然抓住這大好時機,當即提出要與他合作,令他的話事人位置又多一重保障。
&esp;&esp;而一旁的雷耀揚把他這一瞬貪嗔痴都看穿,在心底嘲笑這位也將不久於世的和合圖新任話事人。
&esp;&esp;忽然,背後倉庫中傳來陣陣鐵鏈摩擦聲和鬼嚎般的嗚咽聲,幾人都不約而同轉過臉看過去。
&esp;&esp;即便嘴被嚴嚴實實堵上,大家也猜到是暴脾氣的灣仔皇帝在同他們爆粗口。
&esp;&esp;抑或是,剛才掙爆的慘叫太駭人,讓鮮血滿手的傻佬泰也會恐懼死亡。
&esp;&esp;雷耀揚垂眸看腕錶上時間,並不想睬高文彪同他滔滔不絕描述的宏偉計劃。想起線人說程嘯坤今日在差館保持沉默的反常表現,他還是覺得那撲街有些不大穩妥。
&esp;&esp;“還有半個鍾,我同他告別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