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窯洞的大門都是掩上的,大概這些夜遊神們正在埋頭大睡;養足精神以便晚間活動。
他吸口氣功行百脈,鬼魅似的向警戒掩去,腳下聲息全無,沿欄杆三兩閃便遠出六七丈外,到了警戒的身後。
打擊來得迅疾而柔和,警戒只感到喉間一緊,耳門也同時捱了一擊,便失去知覺。
放下昏厥的響哨,他急趨吊橋,扳壞了絞盤的絞座,吊橋曳不起來了。
“快過來。”他向遠處剛落地的喬姑娘招手叫。
已經有了退路,他不用偷偷摸摸了。
叫聲驚動了窯洞內的人,第三座窯洞大門倏開,搶出兩名大漢。
“來來來,老兄們。”他招手大叫。
兩大漢一怔,發出一聲大叫,拔劍疾衝而來。
喬姑娘的儒衫衣袂掖在腰帶上劍已改負在背後,飛掠而進。
姑娘的輕功值得喝采,宛若勁矢離弦奇快絕倫,三兩起落便到了後一名大漢的身後,大漢竟然不知身後有人,噗一聲響,後腦便捱了姑娘一掌,向前一栽。
前面的大漢一聲沉喝,招發飛虹戲日,身劍合一發起空前猛烈的搶攻,身手不凡。
周遊一聲怪笑,向側一閃,飛虹戲日走空,他到了欄杆前,身陷絕地。
大漢狂喜,如影附形跟到,劍如狂龍闊海,無畏地手下絕情。
周遊突然滑倒,劍招再次落空,從他的頭頂掠過,而他的腿卻化不可能為可能,一腳踹中大漢的小腹,他的手也扣住了大漢握劍的手,死抓不放。
“啊……”大漢飛翻而起,翻過了欄杆,掉下五六丈深的山溝,一聲水響、沉入滾滾濁流。
周遊挺身站起,他手多了一把劍。
變化太快,自開始至結束,似乎是剎那間的事。
“你殺了一個人。”姑娘大笑,似乎忘了身在險境。
“我沒殺他,送他下水而已。”周遊輕拂著劍試勁道:“水很深,摔不死的,要不了他的命。不過,他的丹田穴可能毀了,這輩子休想練內功,也可能絕子絕孫,有他受的了。”
四座窯洞的人都出來了,高高矮矮一大群。
看到赤煞神君出現,周遊心中一懍,向姑娘低喝:“退!上吊橋,快!”
人來勢如潮,赤煞神君的怒吼聲震耳欲聾。
姑娘也知道不妙,與眾多高手在絕地拚命,那是最愚蠢的事。立即衝向吊橋。
周遊斷後,迅疾地透過窄小的吊橋。
“砍斷橋,不讓他們追來。”姑娘叫。
“不。”他冷冷一笑:“他們如果不追來,豈不白辛苦一趟?走!”
小徑只能容一人通行,左是峭壁,右是一沉六七丈的山溪,等於是鼠鬥於窟,施展不開,力大者勝。
就有一些不知自量的人,爭先恐後地狂追,追了廿餘步,周遊止步轉身,仰天狂笑說:“哈哈哈哈!你們來得好,下去!”
一聲驚叫,與劍鳴同時爆發,近身搶攻的第一個人,連人帶劍掉下去了。
周遊人如出山猛虎,劍似怒龍夭矯,豪勇地進攻。
但聽尖叫聲連續響起,他衝進了十餘步,已回到吊橋頭,共有八名爪牙掉下溪去了,沒人能接下他一招。
赤煞神君屹立在橋頭,威風懍凜有如天神當頭,硃紅色的赤劍發出風雷似的振鳴,喝退了尚未與周遊接觸的兩個手下,等候周遊接近。
周遊欺近至八尺內,以劍支地含笑向對方注視。
似乎,他面對的,不是宇內功臻化境鼎鼎大名的黑道巨魁,而是經常見面,平平常常無所謂的老鄰居。
赤煞神君正好相反,吹鬍子瞪眼睛,咬牙切齒憤怒得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你好,赤煞神君。”周遊流裡流氣地打招呼:“你在這裡等黑福神嗎?他不會回來了。”
“你大概就是四海游龍?”赤煞神君強抑怒火說,心中頗感震驚,被周遊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激得快要發瘋,但也悚然而驚心中暗懍。
“對,四海游龍。呵呵!你派白無常替黑福神製造暗算在下的機會,你得到了些什麼?天下間最愚蠢的人,恐怕就是你老兄了。
在下是唯一知道珍寶線索的人,如果被黑福神毒死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恐怕他把珍寶搬出萬里外,你仍在此地與蟲蟻打交道一無所知呢,我敢跟你打賭,黑福神一定否認他與逍遙真君有關。”
“你不必在費心機挑撥離間。”赤煞神君咬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