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肆卷中,巨大的紙狐狸乘著電光一同落下,令狐蓁蓁一把拽住它搖晃的長尾巴,翻身上了狐狸背。
眼角餘光瞥見溫晉又試圖往屏風美人圖裡鑽,她急急張口,卻說不出話,才覺脖子巨痛無比,咳得半天起不來。
流竄洞府內的雪亮電光變成了翠色的風雷術,排山倒海的聲勢下,廊外雲霧終於被撕開一道裂縫,人影一晃,秦晞已落在身側,輕輕把她托起。
令狐蓁蓁竭力在咳嗽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有個、有個仙子!什麼都知、知道!還要殺、殺……”
秦晞握住她的手腕一扯,黏一塊兒的手就這麼輕而易舉分開了,療傷術的白光吞吐在她額角傷處,拇指輕拭眼角下一片未乾的血痕。
又是滿頭滿臉的血,脖子上還被掐得片片青紅,腰帶也斷了,中衣上血跡斑斑。
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他將她敞開的衣裳迅速合攏捏在手中,聲音裡帶著異常壓抑的平靜:“不著急,先療傷,把衣服穿好,不咳了再慢慢說。”
令狐蓁蓁咳了半日,總算漸漸氣息歸穩,一時顧不得整理儀容,也再不嫌麻煩,把方才的經過一絲不漏說了一遍。
秦晞靜靜聽完,面上卻毫無波動,只從袖中乾坤取出自己的一條腰帶,不倫不類地替她繫上,這才起身:“經過我知道了,剩下的小傷再忍忍,你抓緊就行,沒別的事。”
等下,他怎麼了?
令狐蓁蓁去看他的臉,他卻轉頭避開。
太清環輕輕搖晃起來,刺目的電光再次破開廊外望不見邊際的雲霧,二人瞬間又回到了那座寬廣的洞穴。風雷術迴盪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墨繪銅鏡已盡數毀了,洞壁枯黑皸裂,不停有碎石掉落。
“我被困在連環術中,費了番工夫才出來。”秦晞淡道,“上清環在你身上,我能感覺到你在哪兒,但溫晉的鏡術很精妙,縱然冷電可以找到空隙,人卻進不得,只能給紙狐狸附上風雷術鑽進去,從內裡破壞。來遲了,抱歉。”
“你說什麼?”令狐蓁蓁被轟雷的聲勢炸得什麼都沒聽清。
不,沒什麼。
秦晞騰風落在洞底,長袖一展,明亮的火光似龍一般繞著邊緣鋪開,將四周照得纖毫必現。
這座湖底洞穴上寬下窄,洞壁上有八個僅能容一人進的洞,剛好對應八方,一看便是人力所為。洞底還有個大坑,內裡漆黑無光,不知其深若何,腐壞惡臭的氣息正從其中滲透出來。
他皺眉看了一陣,問道:“你方才說雅室裡有個被抽得半死不活的女子?還有看到其他失蹤者嗎?”
“沒有,應該是被他藏在其他庭院裡吧。”
沒有其他庭院了,墨繪銅鏡都已被毀,只剩溫晉手持的那個銅鏡。
秦晞不禁想起有關溫晉的傳聞,他不但殺人如麻,且一次就能殺幾十個修士,但此番交手,並不覺他術法有出神入化到如此地步。
對了,溫晉似乎會擺一種什麼陣,須得九個活人……他已拐了八個女子……
洞**隱有陰風流竄,秦晞忽覺不好,反手勾住令狐蓁蓁的腰,騰風高高飛起,只見密密麻麻潮水般的白骨從八個洞內洶湧而出,倏忽間便漲了數丈高,欲將他們淹沒其中。
白骨術,最煩的邪道禁術之一,窮追不捨且遮蔽視線,溫晉必然就在附近。
秦晞震碎礙事的白骨潮水,急急環顧一圈,果然一下便望見溫晉,他懷裡不知抱著什麼人,正往深坑方向騰飛。
風雷飛劍的一線青光從袖中疾射而出,原本它會纏繞極尖銳的雜音,可此時卻寂然無聲,甚至連青光也隱沒,無聲無息地撲向溫晉。待他察覺到時,已是遲了,飛劍毫不留情穿過肋下,他的身體被這股力道帶得高高飛起,懷裡人也再抱不住,脫手而出,眼看便要跌入深坑。
秦晞指尖微晃,飛劍急急倒轉,在飛出的人影上託了一下——溫晉想成九人大陣,絕不能叫他成功。
不想洞內忽有奇異紫光閃爍,從洞壁上八個洞內緩緩溢位,蛇一般滿地蠕動,飛劍登時不聽使喚,似脫韁野馬般暴跳著在半空打旋,倏地掉過頭,看架勢竟是要反傷自己。
八人也能成陣?!
秦晞視線急掃,只見溫晉伏在亂石間,血流披面,雙手猶在畫陣唸咒,自己的飛劍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忽上忽下亂飛。顯然他傷得太重,無法隨心控制飛劍,然而能奪飛劍已是駭人聽聞。
他知道這是什麼陣了。
秦晞當機立斷撤了術,因見底下白骨潮水又